静得可怕文逸迅速把自己手抽回。臻臻也放下了手,她的手垂在了身前,好像不对,放到脸上,也不对,索性,双手背在了身后。她的一双眼也似双手那般无处安放。最终弯颈低眉,瞧了瞧水的深度,心里乱七八糟地想:还好,不算太深。若真翻船了,自己也能游回去。还有,他为什么要在春天荡舟、看荷?一个爷们儿,被扎了那么点也叫什么大声不过他的手指真是修长白皙,真好看,哎哎,不要再看他了。臻臻只顾低头,却不知她的慌乱已尽数被对面的爷们儿瞧了去。文逸看她,扑闪扑闪的睫毛,跟两把小扇子似的,噢,原来她额头也是能见人的,那层不算稀疏的刘海被风掀起来,露出一片雪白白的额,额下两笔尖尖的柳叶眉。古人有云:美人螓首。古人诚不欺人。她刚才还关心他手了,有戏,有戏。文逸笑了两下,又划起船来,“没事没事。我已经,不疼了。”小船仍未穿过荷叶丛,臻臻继续用扇子挑开拂面的荷叶。她瞧天色越来越暗,想说:不如我们先上岸去吧。不料文逸又开口了。他一本正经道:“咳咳,表妹呀,先前的事是我不对,我惹恼了你,你不会记着我的坏吧?”臻臻无动于衷,等着下文。“我瞧你一个人来京着实不容易,哦,虽然还有个奶娘跟着,但毕竟老了,也不能照顾你许多,不如我们还是,履行婚约,择日”哗啦——只听哗的一声,天降大雨,雨点如小石子打在荷叶上噼里啪啦作响,雨太大,湖上顷刻白茫茫一片。臻臻小声惊呼,举起扇子挡住了头,却挡不了身,衣衫很快被淋湿,眼也睁不开。文逸急着低咒两句,解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扔到臻臻身前,又折了大片荷叶塞给她,叫她举着躲雨。“cao,该死的下雨天,坏我好事!”他连忙扒拉船桨,一口气到了岸,再把臻臻从船上拽下来,二人一同举着荷叶,跑回亭子。停下时,双双喘着大气,浑身湿透如落汤鸡。“没事吧?”文逸抹了抹额上雨水。臻臻红着眼睛,从他披风中抬起头,只一瞬,她又扭开脸,侧过身去。被淋成这样,他倒好,仍是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样,衣衫发丝一丝不苟,抹掉额上的雨,那抹浸湿了的嵌白玉珠蓝色窄条抹额,倒像是更新净了。不像她,这会儿定不知丑成什么样。她伸手摸摸自己湿掉的一绺一绺的刘海,还是不要被他看见的好,没得又叫他嘲笑。“你”文逸见她眼眶和鼻子都红红的,像哭了,他不由得心生些歉意,连忙道:“我不知道会下这么大雨,早知道就不来这了。你别哭啊。你,你是不是有点冷?”得不到她的回应,文逸伸手往自己身上摸索,看能不能再解下件外袍给她遮遮。“你别急,再等会儿就雨停了。哦,来人了。”文逸指着远处打伞而来的人群。
是两个婆子,两个小厮并两个丫鬟。他们来到亭子,各叁个的将文逸和臻臻分别围住。汪嬷嬷自文逸悔婚后,便对文家人有颇多不满,这下见自家姑娘淋成这样,忍不住瞪向对面的人,“姑娘这好好的,来湖里淋什么雨啊?这下湿透了都要着凉了。”伺候文逸的刘嬷嬷哪里听不出是指桑骂槐,她也不满这乡下来的老婆娘许多日了,立时回道:“谁知道会下雨呢,要是下雨我们爷儿也不来。都淋湿了,都要着凉。”汪嬷嬷拉起坐在石凳上的臻臻,又道:“反正都淋湿了,不差这几步,姑娘我们赶紧回容府更衣吧。”话落携容府的两个小丫鬟,一起将臻臻簇拥着走进雨里。文逸不料她说话间就走了,他起身时,目光只追到她半个背,“哎,我话还没说完呢。”算了算了,改日吧。那头臻臻走了一半,忽而想起什么,“披风”她把他的披风穿走了。一场大雨,下到天黑透了才肯停。文逸回府更衣后,冒着雨乘车又去了趟端亲王府,但门房告知,世子进宫去了,并不在府里。自世子南下巡盐起,文逸和他已有两月不曾单独见面说话了。他俩从小在一块长大,从前碰到什么事,他二人都会互诉衷肠。只是如今,唉,他的难事该找谁去说?文逸意兴阑珊地回了明国府。晚上亦是辗转反侧的,不能入眠。恍然间,文逸想起钱舅妈说的话:“先前话说那么难听,贬低她的是你,大吵大闹说要取消婚约的也是你。现下遇到难事,你又要拿她当工具使。你怎么不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女子说这是跟你有婚约的?”而后,再想起汪臻臻今日淋了雨的可怜模样,文逸不自觉摸了摸胸口,顿觉胸口闷得慌,对她的愧意似乎也更深了些。拿她当工具使,是。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如果不答应那死就死吧,抗旨就抗旨吧!他先死在了前头,就不会连累文家全族老小。文逸一把扯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一只羊两只羊叁只羊可汪臻臻,她真会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之前没发觉,其实她打扮一下,还是挺好看的,眼睛圆溜溜、额头雪白白,不算特别特别好看,但也算挺,挺不错的了。文逸猛地又把被子掀开,翻了身侧躺着。许久,眼前空空的榻上,不知何时躺了个圆溜溜、雪白白,他伸手一碰扑了个空。与此同时,一个不好的念头轰的在他脑中炸开:若和汪臻臻成了亲,她就会睡在这里?天呐,叁清真人。左勾拳,右踢腿,翻身,左右翻,上下翻,床上的小二爷焦躁地翻滚踢打起来,翻不动了便趴在枕上,狂捶几下枕头,将袖口里两条宝贝抖出来,几乎是哭丧着:“我要是成了亲,被那女人缠上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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