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芍在车里换了套衣服,坐在驾驶座上发呆,等她出去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韶家楼下,她往上看了一眼,熟悉的窗户里透出来暖光。韶芍心里猛地一紧,拽了拽单肩包,低头走进单元楼。
她小时候经常住在这儿,韶顾安为了养她特地换了一套户型,三个卧室,刚好够她住进来。电梯经过的每一个楼层都带起来回忆,雪花一样纷纷落下里,变成了一个冬天。
开门的是韶母,她看见韶芍猛地一惊讶,随即又接过来女人的包,道:“小芍怎么回来了?北川说今晚带你去吃饭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韶芍疲惫地换了鞋,跌坐在玄关的座椅上,颓然无力。她想她应该解释一下的,哪怕说句话也好,她好久没见到舅妈了。
可张了张嘴,韶芍发现自己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韶母瞥见了她发红的眼眶,脸色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怎么啦?又和你弟弟吵架啦?”
喉咙动了动,她抬头看了一眼韶母,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
脸埋在舅妈的怀里,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喷薄而出。韶母慌了,她很多年都不见韶芍哭成这样,记忆还停留在女孩十来岁的样子,弟弟不听话,她哭成一个泪包。
“哎呀,不哭,乖芍芍不哭……”韶母有些无措地拍着她的头,柔声哄着:“韶北川从小就没吃过苦,小孩子脾性不懂事,回来让你舅好好说说他……”
韶芍摇摇头,抹了一把眼泪,示意她自己没事。她刚哭过,上气不接下气,脸上的妆一片狼藉。
“唉,也真是的……小芍不哭啊,要不舅妈给你热点粥喝?”
韶芍摇头,脑袋无力地垂着。
“我给他打电话!不像话!”韶母安慰着韶芍,从口袋里拿出来手机就拨通了韶北川的号码,她举着电话等着对面接通,一边拍着韶芍的背帮她顺气:“我教训他!你舅出去和朋友吃饭了,等你舅回来也让……”
她话说了一半,对面就接通了,还没等人开口,韶母就先发制人吼了出来:“韶北川!你怎么回事?你姐一个人哭着回来了,你……”
韶芍抽了一口气,拽着韶母的胳膊让她把电话挂了,可韶母只是拍拍她的手,举着电话又开始斥责韶北川。韶芍更加疲惫,她不想要争吵,也不想要道歉,她现在直想好好躲着,这些变故让她无能接受,她找不到合适的处理方法,只想要躲得远一点。
电话那边一直没有声音,韶母骂累了,喘了口气,只听见对面一句“给姐姐说声对不起”。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韶母一愣,胸口吊上来一口气:“唉这小孩怎么回事?越长大越没礼貌了……”
“舅妈……”
“你等着,我让你舅舅给他打电话!小混蛋,我还不信了……”
“舅妈……”韶芍看着她又开始重新拨号,无力地扯住了她的胳膊:“舅妈,算了,我想睡觉。”
韶母举着的手有些迟疑,她担心地看了韶芍一眼,对方的脸色确实疲惫。犹豫了一下,她扶着韶芍走进客厅,柔声道:“吃点饭再睡吧?锅里还剩了一碗粥,我给你热热……”
“不用了,”韶芍叹了口气,推门走向自己的卧室:“我就眯一会儿,醒来再吃吧。”
打开灯,床上还叠着冬被,韶芍愣了一下,记起来自己上次回家还是过春节的时候。
“北川说你住他那儿,我就没急着收拾你的房间。”韶母为难地皱了皱眉:“我给你换床被子,很快,你等会儿。”
她说着,就越过韶芍走向橱柜。韶母的身形娇小,去拿床单的时候要踮着脚才能够到。韶芍看了一眼她两鬓,上次来的时候还没那么多白头发。韶母保养得一向很好,可现在却突然老去了十几岁。
北川的外婆病情越来越差,家里人轮流着陪护,疾病夺走的不只是老人的生命力。
“哎呀,怎么找不到了?我明明收纳在顶层了?”韶母叹着气,把橱柜翻了一遍。床上堆满了新旧被褥,她一叠一叠地翻找,皱着眉嘟哝着,就是没看见韶芍的被单。
“算了舅妈,韶北川的卧室收拾了吗?我去他那儿睡。”韶芍皱眉,走上前帮她一起整理。
“也没收拾呢,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回来住了,收拾了也没用啊。”韶母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从那一沓被单里抽出来一条深灰色床套:“唉,北川床上的,我给你换上去。”
屋里的灯亮了起来,一个和她卧室风格完全不同的房间。韶顾安夫妇很疼爱她,当初选择卧室的时候特地给她留了朝阳房,采光很好。韶北川的卧室就稍微阴冷了点,家具又都是清一色的冷色系,给人很清冷缄默的感觉。
韶母探身铺着床单,韶芍几度想插手都被她赶了回去,索性也不再参与,抱着胳膊四处打量起来。
她记得韶北川小时候经常往她卧室里跑,敲敲门,踢了鞋就往她床上跳,再长大些就不怎么来了,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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