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侠士已醒,康雪烛如同鬼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边,表情狰狞可怖,右手拿着一把银白的刻刀,左手用指腹摩挲他的脸颊,顺着眼眶的位置不断绕圈。侠士浑身不适,眼神中满是不解和愤怒,试图扭过脸以躲避面前这个面容扭曲的清俊男子的触碰,但却被康雪烛狠狠捏住下颌,逼迫着他看向自己。
“你知道你这双眼睛有多漂亮吗?即使是这种眼神,我也喜欢。”
侠士很想啐他一口,然而受制于人只能做小幅度的挣扎。康雪烛轻易地压制住了侠士的动作,自觉胜券在握也不避他,主动提起那座诡异的雕像,同时深情诉说着自己对文秋的爱意:
“我的妻子是完美的,我要雕刻她的塑像,就该用最好的材料。材料来自于哪里?自然是活生生的人……我看上了秀坊女子的双脚,便杀了她将她的脚塑在雕像中;身体的颜色不够真实,我便用鲜血浸泡以透血色;对于你,我喜欢你的眼睛,所以我需要将你的双眼剜出……”
言罢,康雪烛又想到了些什么,语调中满是惋惜:
“只是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手……本觉得杨贤弟的双手十分匹配,可惜,他的右手只有四指。”
侠士听到康雪烛居然还对杨逸飞起了心思,忽然整个人极为激动,用力挣开他桎梏着自己下颌的手,因恐惧和愤慨嗓音都颤抖起来:
“你怎么敢!……怎么敢对他下手!他是真心喜欢你!”
看到侠士失态的表现,康雪烛面无表情地揉了揉有些僵硬的手腕,冷冰冰地笑了几声后,语调一转,带着嫉恨的妒火开了口:
“呵,喜欢我?他喜欢的应该是你!你和杨逸飞在我面前摆出主仆的模样,私底下怕是一副情意绵绵的嘴脸!你这等忠仆,怕不是他刚开口,你就自愿爬上他的床任凭他把你拆吃入腹了!”
康雪烛疯癫着,故意把远在千里之外的杨逸飞牵扯进来,真真假假地将他和侠士之间那一点旖旎的风月情思说得极为不堪。侠士双手被缚动弹不得,那些羞耻话语灌入他耳中逼得他脸颊通红,愤恨地反驳着康雪烛:
“他光风霁月,不许你这样说他!”
侠士这副无比忿懑但挣扎无果的模样让康雪烛心中升起了丝丝快意。为了继续刺激侠士的情绪好让点燃的迷魂香快速生效,他整个人带着威压俯下身,用冰冷的刻刀刀背划过侠士颈间,语气暧昧不清:
“这么激动,看来被我说中了?”
而后刀背缓缓上移,落在了侠士眼睛上方的眉弓处,危险地打着转:
“你真和他做过?”
斗室内气息蒸腾,侠士死死咬唇,只感到一股热血直冲灵台。
瞿塘峡那晚的荒唐之事早已过去,侠士却不得不承认,那日起杨逸飞对待自己的态度已然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侠士一直在说服自己与杨逸飞保持距离,不能误了他的将来——他理应是江湖中冉冉升起的新星,在继任长歌门主后走上人生正路,肩上担着沉重的家国大义,言天下之所不言,为天下之所当为,岂能因自己而踟蹰?
然而杨逸飞的情思平静却热烈,敏锐如康雪烛,竟也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勘破二人间始终未曾挑明的感情。侠士在拒绝了杨逸飞继任仪式的邀请后试图远遁江湖从此销声匿迹,却被康雪烛趁虚而入骗至万花谷,以至于陷入今日这般危险的境地。
剧烈地喘息一阵后,侠士又强迫自己快速镇定下来。既然这份不为人所知的情意被康雪烛发觉,甚至还被一番挑拨离间,那自己就更不应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此地——
顷刻生死,侠士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杨逸飞极为少见的悲伤面容。相伴数年,惟有一次被他直接撞上,就是在瞿塘峡的青山林中,杨逸飞面对遍地的无言青冢默默落泪。
不要他为我而哭。这是侠士在与满室迷香抗衡时,坚守着一丝清明的最后底线。
在康雪烛以为自己马上得手时,侠士暗暗将剩余气力积蓄至手腕处,趁刻刀移开的一瞬扯断了束缚,费尽全力用膝盖顶向他的下身。康雪烛因剧痛哀叫起来,凶狠地瞪着挣扎下榻的侠士,刻刀脱手后蕴了极度的怒火扬起掌朝他的前胸击去,口中发出刺耳怪笑:
“本不想让你这般痛苦,都是你自找的!”
康雪烛身法诡谲,本就受了伤的侠士根本无法躲避,硬生生吃了这一掌。可侠士并未因康雪烛痛下杀手而瞬间毙命,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金属崩裂之响,从他被掌风掀起的衣襟中掉落出几块闪着光芒的碎片。侠士定睛一看,竟是他与杨逸飞离别前夕收下的那枚铜镜,因为不愿被他人窥见而偷偷藏在了胸口处,却没想到在这一刻护了他的要害,也同时彻底破碎。
但这狠毒的招式还是伤到了侠士的心脉,他的后背狠狠撞上暗室大门后吐出鲜血,眼前的景象也逐渐因疼痛和迷药影响变得模糊。康雪烛虽一击不成,见他已是强弩之末,便从容地捡起刻刀握在手中一步步逼近侠士,脸上的表情从疯癫狂怒变成了夙愿成真的狰狞笑容,盯着侠士的双眸喃喃有词念着文秋的名字。侠士又怎会坐以待毙,他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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