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梨与春巧一起到了燕家前院。宴会还未开始,家仆摆上了一些板凳和餐具,红色灯笼高高挂起,大家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没有人引着她入宴,她就站院落的柱子旁等着。一会儿叫上她了再去,万一她是个陪跑的,没准可以悄悄开溜,她也乐得清闲。茶梨看着客人陆陆续续地登场,就叫春巧去打听打听宴会的进展和燕家人的去向,自己则在原地等着。微风将她额前的鬓发吹乱,一点痒意攀上她的脖颈,她伸手摸向脖子,拿下借着灯光一看,是合欢花。茶梨这才抬头看了眼隔壁院子超出院墙的合欢树,枝丫伸到了一旁圆形门中的视野,与暖调的灯光相映成趣。她走近了些,发现树下站着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人,他的右手轻轻抚摸着树干。茶梨只能看清他的一边侧脸,纤长的睫毛在他的下眼睑落下一点阴影,下颚的棱角不算分明,却为他干净英俊的脸添上了几分儒雅。尤其是他侧眸微叹,又带着酸腐文人般的忧郁与感伤。见到茶梨时,他眼睫微颤,要抬的脚也在犹豫间放下了。“梦婉。”他看着她,眼中渐渐盈上笑意。茶梨小心地后退一步。他是谁?为什么叫燕小姐叫的这么亲密?他嘴角的弧度渐渐向下,不见她应答,他心下担忧,便快步走到她的面前。“你失踪了这么些时日,去了哪?有哪里伤着吗?有没有受到什么惊吓?”茶梨摇了摇头,琢磨着是先装个失忆向他问一问燕小姐和他的情况,还是先装出和他很熟的样子套套话?可她确实不知道他的来头。正想要实行方案一时,春巧就着急忙慌地过来:“小姐,宴会就要开始了,他们说二少爷在找你。”茶梨眉眼微弯,面上带了些腼腆的笑意向他示意了现在的情形,柔声说道:“我并无大碍。”走之前,她的手里被塞了一个小盒子,她顺手接过,这才和春巧一起去找燕霄九。前院的空地上搭了个台子,茶梨眼尖地看到了一行熟悉的人穿着戏服入了场。台下零零散散坐了些吃着瓜子的客人。春巧一边走,一边告诉她:燕迟江和和燕临川在门外接待来宾,燕柏允和林向雅正在换出席宴会的衣服,燕晓池好像在外鬼混还没回来,燕霄九就坐在戏台下不着急似的啃着雪梨。燕霄九看着她身后晚她一会儿进来的男人,眼中染上了些兴味,向她招了招手,示意茶梨到他身边来。“哥哥待会儿带你进场。”刻意压低的声音磁性温润,加上他微抬起头看向她时眼角微微上挑的弧度,与眸中盈着的细碎的光,令本就多情的桃花眼显得愈发温柔似水。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皮下的灵魂有多么虚伪,她还真说不定会被这副无害的好哥哥形象给骗了。“没办法,向雅姐问了一圈,他们都不愿意带你一起。””能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待在你身边,是我的荣幸。”如果他不边说边啃手里的水果的话,这话还有几分可信度茶梨安静地在他身边坐下。来的大多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茶梨看到了常坐在秋鹿楼看台最高处看戏的几位,其中印象较为深刻的,还是京都最大餐馆的老板沉秦明,他本是一个小商户家的幺儿,家里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事事都顺着他的心意。年少时被家里的二叔带着染上了赌瘾,家里的钱财被他输了个光,追债的人拿走了他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将他的家砸得不成样子。父亲为保护他被打断了腿,母亲哭瞎了眼,几个姐姐没多久就远嫁他方,到现在也不曾回家看看。他一蹶不振,过了几年浑浑噩噩的日子。茶梨只听云儿说过,后来他在黑市做了一些买卖,不知遇到了哪位贵人,突然金盘洗手干起了饭店,之后就有了现在家喻户晓的明利德大餐馆。他不常来看戏,但每次一出场就是大手笔,不论戏的好坏与否,他都依着自己的兴致赏钱,只多不少。所以每次只要一有风声说沉老板要来秋鹿楼,楼里的姐妹们争着抢着也要将自己的戏排到前面,或是在他的面前露脸。“看什么呢?”茶梨回神,将燕霄九凑近的脸推开了些,她垂下眸子不打算与他交流。“怎么一到二哥这就哑巴了?”燕霄九一只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继续咬着还剩几口的梨子。见茶梨铁了心不搭理他,像是没意识到自己之前有多招人烦似的,还控诉道:“嘶……真伤心,妹妹宁愿对着空气发呆,也不愿意理我。”茶梨:“……”戏精。茶梨心里的小人翻了个白眼好在林向雅挽着燕柏允的胳膊进了场,宴会就基本上开始了。茶梨看了一眼还坐在椅子上的燕霄九。谢天谢地,他终于把那个雪梨啃完了。他起身走到她的一旁,伸出右手,手掌向上,挑眉浅笑道:“走吧,我的燕妹妹。”茶梨是真的嫌弃他吃完水果后没洗的那双手,做好了个方面的心理建设,她才将手放到他的手掌上。他随意握住,带着她向前走。茶梨本来做好了宴会要经历一些繁琐的事情或者要和几个她不认识的长辈寒暄的准备,但没想到一切那么简单:燕柏允向他们宣布燕家小姐回归的消息,将几家店铺和宅院过到了她的名下,然后她就被燕霄九领着下了台。对于自己的婚姻大事,燕柏允也只是说了句:我已与林女士订婚。戏曲一响,宴会正式开场。有些宾客坐在戏台前看戏听曲,有些则在前院四处活动交谈。茶梨左右看了看,没看见带她下去的燕霄九,也没看见上台前让她在出口等着的春巧。倒是见到那个之前站在合欢树下,眼神里总带着一点忧伤的男人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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