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不知道是什么天气。就只是冷而已。特别特别冷,冷到脊髓都冻住了冷到咽喉都结冰了冷到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这也太冷了。想着就打了个寒颤,你沿着参道晃晃悠悠的走。
意识到超过五个小时未读讯息时,持续整月的节日狂欢刚随着钟声宣告正式开始;视讯音频没拨通时,满眼都是橙黑相间见缝插针的蜡烛纸屑鲜花和坟墓;等听见电话拨号忙音已经太离谱了,彼时正被游客和原住民摩肩接踵推着挤着走。
或许是跨洋通讯信号不好?避开跳着舞的唱着歌的欢呼的喧闹的,勉强找到处稍安静些的屋角檐下差点把他人家祭坛踩了,骇然发现辅助监督冥冥优优还有三个小鬼谁都联系不到,可能手机挂坠就是这时候丢的也说不好。
迎接幼灵的狂欢队伍像洪流般倾泻溢散,站在艳阳暴晒下血凉手抖电话都拿不牢。
会不会是一同约好的恶劣玩笑呢。可这群奔赴无止无休死约的短命鬼们知道,绝不能无缘无故拿这种事开玩笑。
千难万险一路辗转逆着诸圣人海刚到机场,接到电话直飞航班全线取消。胡亚雷斯狭长的大厅里显示屏小小的,正无声播报着国际新闻所谓“内战”。无法被数字镜头捕捉的帐伪造出一片平和假象,混乱无序暴动正在暗中生发。好在冥的电话总算拨通了,她说要么你先来新加坡吧。
狗屁新加坡啊。
接着想方设法赶回去。直飞每日五趟航线已全部熔断,哭天喊地千钧一发搭上了转机票,s抓耳挠腮十六个小时x到着之后走都走不了。先是过夜休息室再是等通知其后是没完没了的另行安排。迈因斯人头攒动大的出奇,tbit里不少柜台节日装饰南瓜鬼脸还没来得及撤全,机场电视里偶尔会出现星点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资讯播报,网路里已然早炸开花。怕错过消息怕临时登机怕离开便来不及,生硬硬在短毛化纤薄地毯上熬了三天三夜累成人干最后还是nrt、hnd、it、oka通通没戏强制取消退票。
拎着箱子面无人色刚一出樟宜机场冥老板便给予热情拥抱。优店长咬着手帕说姐姐大人竟然抱了你,冥老板说优优,想象一下,如果照顾好这个小鬼五条悟会欠我多大一份人情。
撩起头发看了你一眼,她补充说会解除的。
狗屁新加坡。
蓝天白云禁烟绿地娘惹叻沙咖椰吐司肉骨茶海南鸡炒蟹沙爹狗屁新加坡。半死不活行尸走肉熬了几天不声不响隔壁退房了。问就是“两份人情”再问就是“信号不行”,一叶一世界一花一菩提险些气死原地暴毙,濒临忍耐极限恨不得这就称霸占领整个狗屁新加坡。精神错乱神经衰弱等了天知道几天未读变既読,差点捏碎手机肝肠寸断再等十分钟嘣出来个“没事”,谢谢您八辈祖宗没事,然后就连个屁都再没听见个响了。
航线入境全部叫停,但这个世界上,还有种东西叫クルーズ。シンガポール発大阪着,30泊31日龟爬一样的航程,跨年的线。就这一艘头铁大抵是因行程长发售早,其他经岛邮轮早被全取消了。生扛着糟心又等几天,总算成功登船。
狗屁邮轮。
这辈子没吐的这么惨过。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被海晃悠醒一扭脸立刻开始吐,以为还没吐完头重脚轻瞬间倒地偏半厘米就躺到呕吐物里。这个畜生是不是要找死自杀未可知,反正感觉自己是快死了,空海当年カヤック顶到天的辛苦也就差不多如此这般了。
一如原航线计划平安夜东京到着。当日天一亮就停在湾里交涉,最终还是确保安全禁止登港。可谁要管那个,吐到虚脱两腿发软行李都没拿就偷摸跑路蹿上岸了,好歹是个一级,一级真好。
东京都基础设施公共交通全线崩塌。学校全部停课,部分公立医院维持基础运作,全体居民疏散居家建议,重点管制地区严格执行宵禁。
说起来,二十五公里,如何从岸边跑到中心地。juppon!正解劫车。万没想到殊途同归新木场,旁边就停着两排木11甲、直行03、急行05、锦18。私家车抢走有心理负担,但如果抢公交车的话除了开不太明白以外就没有其他任何缺点了呀,反正撞就撞了,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俨然一座死城。如果还有机会站在半空看,大抵是珠光宝气璀璨不再了。
都心正中立着面遮天蔽日的巨大黑幕。碰一下会被弹开,想来是被拒绝入内。边吐边哭半个月早想过这种可能性了,总之先回高专去。城市安安静静道路七零八碎,一路开到山脚,破急行05挂不进档爬不上坡,所以扔下车跑。跑一大段坑洼便道,爬一长串层迭台阶。
未曾想,不仅天元的结界没了,甚至还见到了前所未有的画面。
向来多少有两个人毛的高专,简直都空荡到充满魔幻现实主义色彩了。
六十三
刚穿过最后一基鸟居就看见,一群毛绒玩具正围坐在一起,晒着太阳玩平板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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