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呀。」
黎雁宸猛地回头,看见离自己最近的另一个铁笼中同样坐着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少年的皮肤很白,脸se却是十分惨淡,看得出来那是长年囚禁所导致的。他浑身上下都瘦的几乎能看见皮肤下的骨头,而在那样一副瘦弱的躯t上,却遍布着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有些早已结痂,有些只剩疤痕,有些还流着血。但这名少年却彷佛感受不到疼痛,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黎雁宸,就像只兔子般,那眼神中不带任何恶意,仅仅是纯粹的好奇。
「你好。」虽然一开始有些吓到,但黎雁宸依旧在反应过来後礼貌地回应了对方。
见他回话,少年显得分外高兴,笑嘻嘻地道:「我是十号,你呢?」
黎雁宸有些困惑,却依照对方的说法道:「咦?我、我是十三号。」好奇怪,为什麽是用号码相称?
经过一番交谈,黎雁宸得知对方不仅年纪b他小,而且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年左右。
他不禁有些激动地问道:「你十二岁就在这了?」
十号懵懂地点了点头,随後又问了句:「怎麽了吗?」他不懂十三号为什麽反应如此大。在他看来,在这里虽然身上总是很疼,而且曾子翰时常对他做一些他不喜欢的事,但至少还不至於饿肚子,一天中总是有那麽一餐可以温饱。不像他曾经的家,十号回想着,却已经有点想不起来那个家的模样了。
见十号似懂非懂的表情,黎雁宸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惊讶之情,转而问起其他事。不得不说,十号实在非常容易被人x1引注意力,几句话的功夫他便已经彻底遗忘方才的事,开心地和黎雁宸说东道西。
晚上,两人中间隔着铁笼相互倚靠,十号独自叽叽喳喳地说着话,黎雁宸看着房间角落的通风口,或许是因为离地面已经太过遥远了,那儿并没有月光洒下。他们会知道已经晚上了也仅仅只是因为刚才林希沅将饭菜送了下来,十号告诉黎雁宸,这儿大部分的供餐时间都是晚上,否则他们又怎知一天已经过去?
「你难道不会想要离开这里吗?」黎雁宸有些困惑地道,他不懂为什麽十号能接受被人当作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在想到时才偶尔大发慈悲的赐下一顿饭,其余时候都不闻不问,只将他们关在这里,无止尽的等待下一次的召唤。不知外头世界如何,又或是曾经认识的人,好像也会随着时间渐渐丧失自己人生存在的意义与价值,变成一具真正的行屍走r0u。
十号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答道:「刚来时,我也的确想过要离开,可是我不知道我能逃去哪里。是阿,活在这里是很痛苦,可是离开了这里,难道出去了就不会痛苦吗?」十号的声音听起来是那麽遥远,彷佛已经随着自己的想像离开了这间y暗的地下室,他沉默了一下,又接着说:「我啊,是个孤儿。」
听到这句话,黎雁宸并没有多惊讶,他见得多了,便已经不再感到疑惑。他早已过了那个会去思考父母为何遗弃孩童的年纪,这种事在生存的威胁前全都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
「从有记忆以来,我就住在一家孤儿院里,院长常常都不给我们饭吃,还会在心情不好时打我们。这样的日子过去了很久很久,有一天,院长把我叫了过去。她告诉我,曾子翰想领养我。我很高兴的跟着他回家,然後就被他关进这里,直到现在。如果你问我,我是否想离开这里,那麽我想答案是肯定的,毕竟谁会喜欢每天被关在笼子里呢?」少年苍白的面容笑了笑,却又道:「但我离不开阿,我早就……已经放弃了。」
「对了,知道我在孤儿院里叫什麽吗?二十九号。就跟在这里一样,我只不过是个被人标上编码的商品罢了。」
他举起细瘦的手臂,上面满是伤痕,十号凝视着高举的手臂,他将五指张开,默默地观察着,随後又用力握紧,彷佛是要将什麽东西狠狠抓在手里一般。
「你知道吗?其实这里本来还有更多人的。」十号缓缓放下手臂,有些颓丧地道:「他们啊,都被处理掉了,在曾子翰对他们丧失兴趣後,被一个一个处理掉了。」
「我大概……也没剩下几年了吧。」
黎雁宸默默听着,突然道:「我一定会离开这里。」
「咦?」十号没料到他会这麽说,於是惊讶地望着他。
「曾经有一个人,她待我非常好,供我吃住洗睡,给了我所有我能想像过最美好的东西,我原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幸福的过下去。可是有一天,那个人被杀了,但只因为她的身分,没有人在乎她被谁杀了、为何而si。」黎雁宸独自缓缓叙说着,十号听出他声音中隐藏着愤怒,「那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她就这样si了。我发过誓会替她找到凶手,所以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离开这里。」
十号看着黎雁宸,黎雁宸的眼神中充满着坚定,漆黑的双眸在黑到极致後反而像是在散发着光芒。真美,十号不禁这样想着。不仅仅是指那双眼眸,还有从眼前十三号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在最黑暗之处仍保有自我坚强意志的情感,不因外在因素而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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