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是丰乐县境,小的方才见那边有两个人跑过去了。”帘内何郎中又缓缓道:“不必惊它,天地万物,俱应时而生。它此时也是感时而鸣,自有其理,顺它便是。”杜知县一揖:“下官受教遵命。”张屏早已下了轿,一直默默立在环拱何郎中车轿的人圈之外。他皱眉看那群乌鸦,举步走向界碑。界碑处的几人迎向张屏,躬身施礼,为首的是丰乐县衙礼房掌书郝仁。张屏向他们身后看了看:“谢县丞在哪?”郝仁轻声道:“谢大人得知是何郎中驾临,素闻郎中大人喜静,若县里迎驾的仪仗与临县送驾的仪仗相合,恐郎中大人嫌嘈杂。故命卑职等在此先恭迎,由知县大人陪伴郎中大人先缓行一段,细品县境景色。谢大人带人在三里外的亭中迎候。”这亦饱含了谢赋的另一层周到――何郎中乃是头一回驾临丰乐县公干,甫入县境,先由张知县向郎中大人介绍丰乐的风土人情,独享第一份亲近之机。又顾虑到张屏刚上任,恐怕对县内种种有些还不太熟悉,便让郝仁陪侍,他小小礼书,既可做代答,又不会夺去知县大人的光彩。更会让何郎中觉得,这些都是张知县身在顺安县侍奉时,百忙中的尽心安排。郝仁偷眼看了看面沉如水的张屏,谢大人这番全然为张大人着想的用心,张大人领情么?张屏点点头,已在唇边的另一句话没有出口。兰大人说过,事宜顾大局、看时机。眼下问,不合适。回县衙再说。他又看向那群鸦乱叫的树,顺安县那边也跑了几个人过去。郝仁兢兢又道:“卑职等也是才到这里不久,不知怎么的,方才有个老鸹飞过来叫了几声,过一时竟招了一群来。卑职让他们去轰了。”张屏再拧起眉,夕阳下,只见早先过去的两名丰乐县的小吏飞一般地跑了回来。张屏心中的猜想坚定了,他立刻快步走向那树,顺安那边过去的几个护卫何郎中的侍卫亦折转飞奔起来。张屏截住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吏。“禀、禀大人……树、树那里、有……有具尸……尸……”张屏也跑了起来。大树下,一具身穿短衫的尸首跪在一个土坑中,额头抵着坑沿,双手伸在坑外,掌心向上,仿佛叩首献礼。两手共托着一块碎瓷。色白,胎薄,半爿勾勒着精致的连枝花纹,另半爿是残了一块的底足,豁口的足圈环着底款,是个缺了半截“忄”的“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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