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村正与巩乡长推测着案情的种种可能,桂淳斟酌要不要讲出真相,略一停顿。巩乡长立刻道:“舅爷与小可听得入迷,情不自禁多嘴几句。若不耽误各位大人公务,请捕头继续顺着说。斗胆说一句,这样猜着听,更有兴致。”穆集微点头:“正是,吾虽早知案情,但各种详细曲折,亦是今日才晓得。只是难为桂捕头当了说书人。”桂淳爽朗道:“桂某素来话多,讲着讲着就容易忘形,只要大人们不怪罪老桂扯闲篇耽误时辰,某就接着说。”柳桐倚自想多知此案细节,但又因父亲的缘故,唯恐说想听涉及私情,正犹豫时,张屏向冀实拱手一礼:“罪员渴盼聆听,求大人恩准。”冀实和蔼道:“此案许多细节我亦甚想知道,桂捕头既已说到此处,还请继续。”张屏谢过冀实,桂淳亦抱拳称谢。冀实先唤左右进来收拾桌面,换上果品热汤和新茶。众人趁此各自去净手。张屏出了小厅,柳桐倚随在他身后,轻声道:“此案竟有如此多隐情,多谢冀大人容桂捕头详细讲述。”张屏嗯了一声。他听出柳桐倚的委婉暗示——当下正是查案关键,冀实让桂淳花如此长的时间讲一桩多年前的旧案,必因与他们查的案子有重要关联。关键一定在细节中,所以桂淳才要细细陈述。是什么?张屏在心中简单梳理。首先,明州蝶花美人案发生的年份与瓷公子曲泉石失踪的时间相近。其次,明州与湖渚、江宁相距不远。曲泉石的外祖父湖上老人阳籍一家住在湖渚。曲泉石在湖渚出生。外祖、父母、姐姐都因冤情蒙难。曲泉石的姨母阳映繁被贬为官妓,进入江宁城的教坊。她疑似将曲泉石扮作女孩,藏在教坊中。有一位姓蔡的官员与阳映繁有往来。数年后,阳家沉冤昭雪,这位蔡姓官员也一同获罪,传言阳映繁查到了他的罪证。阳映繁带着曲泉石回到湖渚,将曲泉石托付给九江郎家,之后自尽。曲泉石在九江郎家长大,学习制瓷,成为名满天下的瓷公子,却于郎家家主郎今病逝后神秘失踪。再次,明州乃海港大城,是东海侯刘纳领兵守卫的重城之一。朝廷又在明州另设督帅府衙门作督管。蝶花美人案发生时,明州府衙有变动,案件变成督帅府衙门与临时调来的江淮知府柳知共查。而曲泉石的外祖阳籍的冤案源自阳籍与东海侯的一位部下任庆有交情,任庆被人诬陷谋逆,阳家遂受牵连。兰珏告知张屏阳家冤案原委时,言语很慎重简洁,但张屏觉得,兰大人隐隐暗指,当年诬陷任庆谋反的人,真正想对付的是东海侯。张屏又从柳桐倚处得知,另有一种未经证实的说法——任庆曾在湖上老人阳籍的帮助下剿灭了一伙水匪。与水匪有关的人怀恨在心,施计诬陷任庆谋反,并攀扯阳籍。不过,阳家和曲泉石相关的事件都发生在江宁、湖渚、九江一带,没有明州。蝶花美人案,张屏目前所知的全部,以及桂淳方才的讲述里,也丝毫未涉及东海侯、阳氏和瓷公子相关。但张屏已想到一些可能的隐线,他决定等桂淳讲完再合并思索。并且,他觉得,柳桐倚和冀实知道些什么他不了解的。张屏回到厅中时,大桌已重新陈设妥当。随从们退出,众人归座,都让桂淳多吃些茶水润喉,好畅快讲来。冀实先起话头:“第二位遇害的女子戴氏身世堪怜,但本司读过的此案卷宗内,对她的记录都甚简略。她被害后,明州府衙一开始并未发觉凶手与杀害第一名女子洪氏的是同一人。”桂淳放下茶盏抱拳:“大人说得极是。”明州这样的海港大城,每月甚至每天都发生不少事。失踪、斗殴、绑票、凶杀……明州府衙刑房都早已见惯。洪欣莲与戴好女,一位是富家少奶奶,一位是孤苦女工,两人虽皆是外出后失踪,都被弃尸在店铺门前,明州府衙办案的官差起初却没把这两件命案联系在一起。洪欣莲的夫家和娘家一同悬赏,寻找看到洪欣莲被绑走的证人,缉拿凶犯,招来一堆撒谎骗赏金的。府衙本就缺人手,被一波波做假证的搞得晕头转向,乱七八糟的证词录了几大本,单是摄走洪欣莲的妖怪都能编一部百妖录。还要整天被钟洪两家催问,被百姓议论——为何仍无头绪?州衙果然不做事!朝廷还是太慈悲了,合该将他们一锅端了!州府刑房专门分出一拨人查洪氏的案子,戴好女之死报到衙门,接手的官员捕快即便看到又是一名被弃尸在店铺门前的女子,心生疑惑,也不敢随便关联,干扰洪氏案的查办。戴好女的兄弟们亦不在意凶手,只在闹,戴好女肯定藏了一笔钱,是不是被谁吞了?暗指同屋女工或宝脂堂。查此案的是府衙几个比较圆滑的老捕快,慢悠悠地查着,任凭戴家兄弟闹。这几个外县的憨子,难道以为闹闹就能拿住宝脂堂这样的大商家?果然没两天,戴家兄弟便不闹着说是宝脂堂或工坊的女工偷了大姐的钱,改口为肯定大姐有个野汉,被人骗财后处理了。老捕快顺着他们说:“当真如此,案犯往港口哪条船上一跳,天南海北,漂摇而去,可就不好找了……”戴家兄弟跳脚大骂,似也认下了这个说法。老捕快遂吃下定心丸,随缘查之。若不是第三名女子遇害,戴好女的案子可能便如此随缘一阵儿,即被草草填上几笔,扔进卷宗堆,或又在数年后,誊抄整理档册时,被人一不小心遗漏,从此再不会有谁记得。这件案子是从第三名女子被害后,才闹大,备受关注。第三名被害的女子姓簟,名叫小筠,遇害时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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