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春天了。他在等待适当的时机下手。那时,野蜂将会从黄色的茉莉,从桑椹和冬青,从扇棕榈和楝树,从野葡萄和桃树,从山植和野莓子上采集到各种蜂蜜。往后还会有其它花朵,足够它们为自己采集越冬贮备。眼下红月桂和火炬松繁花盛开。不久还会有漆树花、黄花和翠菊呢。勃克说:“你知道谁最喜欢和我们一起去弄蜜?是草翅膀。他能在野蜂中这样镇静地工作。你会以为那些野蜂把蜂窝送给他作礼物了哩。”他们到了凹穴。勃克说:“我弄不懂,为什么你们要让自己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取水。假若我不是马上就要离开的话,一定帮你们在屋旁掘口井。”“你打算回去了吗?”“唔,是的。我在担心草翅膀。而且我从来没有这么久不喝威士忌。”那野蜂做窝的树,是一棵枯死的老松树。树的半腰有一个深黝黝的洞,野蜂正在那儿飞进飞出。那树长在凹穴的北岸。勃克在那些栎树下停住,扯下好几抱西班牙青苔。在松树根旁,勃克指着一堆干草和羽毛。“林鸭曾想在这里做窝。”他说。“它们只见树上有一个洞,也不想想它到底是属于一只啄木鸟的上帝,还是属于那些长着象牙色鸟喙的大啄木鸟,还是属于一窝野蜂。它们只注意到这个洞,就试图在洞里做窝。结果野蜂把它们赶走了。”他开始去砍那死松树的树根。高空中传来一阵嘤嘤嗡嗡的声音,好像一窝响尾蛇在远处乱哄哄地摇着响环。斧声在四穴里回荡。在橡树和棕榈树上静悄悄地噤声匿迹的松鼠们,在动乱中开始吱吱惊叫。丛莽椋鸟也在失声啼叫。那松树震动着嘤嘤嗡嗡的声音变成了怒吼。野蜂像是小小的弹丸,纷纷从他们头旁飞过。勃克叫道;“快点起烟来熏,孩子。大胆些。”裘弟将破布和青苔卷成蓬松一团,揭开勃克的火石筒。他努力用钢片击打那火石。贝尼点火是这样的老练,这使从来没有用过火石的裘弟,想起来更为恐慌。爆出的火星灼焦了引火的破布,可是他吹得太猛了,它们几乎一碰到布就随着熄灭了。勃克放下斧子,跑来把东西从他手上夺过去。他将钢片和火石打得和裘弟一般用力,但他却以一个福列斯特的惊人的审慎,吹着那接触着火星的破布。最后那破布烧着了。他将火凑近青苔。立刻冒起了浓烟。勃克又跑回松树那儿,使足力气挥动斧子。那亮晃晃的斧刃,一下子就砍进了那朽败的树心。松树长长的纤维战栗着断裂开来。松树在空中吼叫着,好像有一个声音在那儿为它倒下而呐喊。它轰然一声倒在地上,野蜂像一团云似地从它那死去的、破裂的心脏里飞出来。勃克急忙取过那浓烟滚滚的青苔投了进去,尽管他身量高大,却灵活得就像一只鼬鼠。他把那只烟球一下塞进了空洞,然后发狂似地跑开去。他看上去比平时更像一头笨重的熊。他发出一阵怒号,猛拍着他的胸膛和肩膀。裘弟禁不住对他大笑起来。这时,一枚灼热的针刺进了他自己的脖子。勃克喊道:“快爬下凹穴!跳到水里去!”他们连滚带爬地翻下这陡峭的岸坡。因为少雨,那渗水汇成的池塘已经很浅。当他们躺进去时,水还不能完全没过他们。勃克掏起一把把泥浆来,抹在裘弟的头发上和脖子上。他自己那头粗密的头发,巳厚得足够保护他了。好几只蜂子跟着他们,执拗地在空中前后回旋。过了一会儿,勃克小心翼翼地抬起身子。他说:“它们现在应该冷静下来了。可我们简直变成两只猪了。”他们的裤子,他们的脸,他们的上衣,上面的泥浆都结成了块。这天还不是洗澡的日子,但裘弟领路爬上回穴的南岸,到那两个洗衣水槽去。他们在一个水槽里将衣服洗了,到另一个水槽里去洗澡。勃克说:“你咧着嘴笑什么?”裘弟摇摇头。他想起了他妈说的话。“如果能使蜜蜂把一个福列斯特螫得干净些,我真想要它一窝。”勃克身上螫了半打刺,而裘弟却逃脱了厄运,只螫到两下。他们谨慎地走到野蜂做窝的松树前面。那烟球的位置放得很好。蜜蜂都被浓烟熏醉了。它们慢慢地聚集在洞穴周围,寻找着它们的皇后。勃克劈开一个较大的裂口,用他的出鞘猎刀割去周边。他清除了木片和残屑,将刀插了进去。他再拔出来一看,不由得惊叹起来。“今天好运气!这里足足有一洗衣盆的净蜜哩。树腔里都装满了。”他拿出一片木屑,上面闪着金黄色,蜜汁在滴下来。那蜂房虽然又粗又黑,可是蜜汁却比上等的糖浆还要纯净。他们装满了那只盛猪油的提桶,两人提着它回到家里。巴克斯特妈妈又给他们带回一只柏木桶。勃克说:“现在用一洗衣盆的饼干来蘸蜜吃都不够的。”这次带回来的负担是沉重的。在野蜂贮蜜的树里面,勃克说,这是他从小以来所看到的最大一次收获。他说;“明天我回家去告诉家里人,他们一定不会相信的。”巴克斯特妈妈慢吞吞地说:“我想你可以带些回家去。”“不要很多,让我在肚子里装一些就够了。我在沼泽地里看好了两、三棵树,要是它们都使我失望的话,我再来向你们要吧。”她说:“你对我们真友好。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为你们尽情效力的。”裘弟说:“勃克,我希望你不回去。”那大汉戏谑地推着他说:“我走后,你就没有工夫照顾小鹿了。”勃克显然是好动的。吃晚餐时,他的两脚来回移动,后来又上下踏步。他望着天空。他说:“一个适合于骑马的好夜晚。”裘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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