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丁连忙追赶过去。还没追得几步,身后突来一阵寒风,士丁直觉地闪避开,定睛一见来人是谁,连忙跪地道:“秦王殿下。”秦王站在他身前,目光如刀地盯了他片刻,直盯得士丁背上泛起冷汗,秦王才冷冷道:“滚回去,回头本王再与你清算。”说完便越过他径直去追赶年修齐的身影。士丁跪地送走秦王,才敢起身。秦王有令,他不敢再追年修齐,只是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出神了片刻,才转身往回走去。年修齐一直朝前跑着,汹涌而出的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视野,让他根本看不清脚下的道路。这一瞬间他甚至并不觉得生气,或者委屈,惟有羞耻像黑色的潮水一样淹没了他。这眼泪到底是伤心的泪水,还是为自己感到可耻的泪水?他已然分不清了。秦王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个字的喜欢或者爱,他却可笑地在心里将秦王当成了自己可以拥有的所有物。他将程秀棋当成假想中的情敌,实际上秦王有自己的娇妻美妾,有自己的儿女绕膝。他有自己的家庭,他是别的女人的男人,他和程秀棋算得上什么?程秀棋也从未对秦王有过一丝企图,只有他,因为秦王一时兴起的亲切而沾沾自喜,洋洋自得。羞耻,可笑。这些字眼化作黑色的烟雾,将他彻底笼罩,让他无处可逃,眼睁睁地看着这样卑微可怜的自己狼狈地四处逃窜。绲匾簧直酆投钔飞洗匆徽缶尥矗氨寂艿纳砬挥采璧蚕吕矗玖2晃绕说乖诘亍年修齐抱着手臂捂着热辣肿痛的额头慢慢坐了起来,泪水迷蒙的视野之中出现一堵高大的青砖墙。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经跑进了一条死胡同,硬生生撞了墙才停了下来。简直不能更狼狈更可笑了。他这样的人,为何还敢幻想得到秦王的专情呢?年修齐抱起膝盖,把脸埋在腿间,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无声地啜泣着。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由急变缓,慢慢地向他走近,直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修齐。”是秦王轻叹的声音。年修齐紧咬着嘴唇,不愿意将哭声泄露出一丝一毫。一只大手停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抚了抚。“修齐,别在地上坐着,跟本王回去,啊?”年修齐用力地摇着头,滚烫的泪水将眼睑蛰得生疼。眼睛一定又红又肿的,他更加不愿让这样狼狈的自己暴露在秦王面前。“本王避不见客,是谁也不见,并非针对你一人。”秦王继续耐心地解释道,“这是本王的疏忽,本王不该没有事先向你解释请楚。本王向你赔罪,好不好?”年修齐只是摇着头,深埋的脸庞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抬起来。从来没有如此低声下气的秦王有些着恼起来:“修齐,听话。你还想要本王怎么做?!你也适可而止吧,不要太任性了!”年修齐一咬嘴唇,忍不住心头火气,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站起身来狠狠推开秦王,两只手胡乱地将眼泪擦了几把。“我任性?!我就是任性了!秦王殿下这么威风,让人把我抓起来下大牢啊!”“你!”秦王一个不察,向后趔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气得伸出手指指着年修齐,“你不要以为本王不会这么做!”年修齐看着那根指点着他的手指,心头忍不住一阵悲凉。一直自作多情的他,对于秦王来说,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呢?一定又可悲,又可笑吧?!刚刚擦干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年修齐也不愿意再遮掩。反正在秦王面前,他也不可能更加狼狈难看了。
那滚滚而落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到地上。秦王只觉得心中一疼,收回手来,却不知要如何安慰。程秀棋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哭过,这美丽的皮囊换了小书生的灵魂之后,他也只哭过两次。但是每一次,都会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的慌乱感。小书生的泪水好像有一种魔力,每一次砸碎在地面上时,都像是砸在他的心尖上,滚烫得令他疼痛。“修齐……”年修齐闭着眼睛哭道:“秦王殿下,我真的很喜欢你。”秦王的心脏又是一阵紧缩般的疼痛。“也许从很早之前开始,我就喜欢你了。”年修齐努力睁大被泪水浸透的眼睛向上前方看着,秀气的眉毛微抬着,想要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在殿下还不知道我的时候,就算在在路边看到我都不会多看我一眼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别说了。”秦王上前一把抱住努力地向他诉说爱意的小书生,“本王都知道,本王都知道。”年修齐的双眼是他所见过的最纯净无垢的眼睛,如同最纯洁的星辰,最干净的晨露。只要他愿意仔细分辨,又如何会看不到那双眼睛当中满溢的情意和对他毫无保留的亲近。如果不是因为小书生如此轻易让人一眼看穿,他又如何会这样将他留在身边年修齐放纵自己将脸埋进秦王的肩膀上,让肆虐的泪水浸透那深色的衣衫。秦王的身上还残留着脂粉的香味,霸道地钻进他的鼻腔,侵占他的嗅觉。年修齐阖上泪水打湿的黑睫,指尖悄悄攥紧秦王的衣襟,紧皱的眉间含着一丝决绝的悲伤。秦王抱着怀中终于再次温顺下来的人儿,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仰起脸庞,唇边溢出一丝叹息般的笑意。士丁跪在秦王寝殿的长阶下。阶前的游廊上,还有十数名侍卫笔直地站立着,目不斜视。天光渐暗,驻守的侍卫轮换过几班,惟有士丁一直挺直了胸背跪在那处,目光微垂直视着地面,一动不动。直到月上中天之时,才有一双玄黑色的靴子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士丙忙在士丁身旁跪下,低首恭敬禀道:“秦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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