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带到一座巨大的艺术馆的门口。我这个时候才发现这里是斯图加特。之前我在商店街上满心只有做贼的心虚,只顾着赶快用幻境蒙骗到一身行头和一本我想要的书;虽然注意到四处都是德语,但是我还真是没有花心思去猜这里是德国的哪个城市。现在我知道了――艺术馆大门外高悬的广告上清清楚楚写着stuttggart这个单词呢。他吩咐我隐藏在艺术馆门外的阴影里,然后说:“让我看看你能够做到什么……为我。”他假如不加最后那个定语还好。一旦一加上去,我的心脏就跳得厉害,好像感觉自己要跟着他一起去做坏事了似的。不得不说让一个始终都是好孩子的人,第一次偷偷摸摸地去做坏事,总能有种刺激又恐怖的快感。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偶尔会蹦出来的一些也许是我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的残余记忆碎片,又突然蹦了出来。我好像想起来我上辈子曾经跟着好朋友摸进老师的办公室去偷作业本。那天她忘了写练习册,早读的时候老师逐个收作业,她也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练习册交了上去;然后趁着大家都去上操的机会,她串通了那天本来就该做值日的我,硬把我拽到办公室替她把门,她在里面翻出我的练习册疯狂地一通抄。那件事后来怎么样,我已经忘了。现在记起来,也不过是因为我当时心惊肉跳又上了贼船,硬着头皮不得不干坏事的感觉,太清晰了,就像现在这种感觉一样。我知道自己是使用精神力来催动幻境的,可是现在我这么心虚,怎么能够催动一场巨大的幻境呢?我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想要做什么?”一个飘忽的微笑在洛基唇角浮起来,他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的话,却突然反问道:“你以为我死了以后,曾经为我哀悼过吗?”我睁大双眼。“当然!我每天都在哀悼!一直到我得知你没有死的消息为止!”这个斩钉截铁的答案却好像令他有点吃惊。他漂亮而狭长的双眼微微睁大了一点,嘴角的笑意也变得清晰了一些。“是吗?”他含笑问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他此刻面部的线条柔和下来了。“那么,告诉我,是什么力量,让你当初在彩虹桥边……能够发动那么巨大的冰封幻境?”他突然贴近我的脸,轻声问道。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接近吓了一大跳,脸色轰地一声涨红了,重新又变得结结巴巴起来。“我……我不知道……我当时只是想,我不能让你掉下来……哦,当然,还有托尔。那个……我不知道彩虹桥下是什么,我觉得只要我用冰封幻境暂时替换了周围整个的一切,你们掉下来的时候就会掉在冰上,不会有危险……”洛基哦了一声,狭长的眉眼眯了起来,眼角似乎飞出一线笑意。“你做得很好。”他称赞我。我沮丧,“可是还不够快……我没能……没能……”“哦,那已经够了。没人能真的把那么一大片地方都弄成那样吧,”他漫不经心似的随口安慰我,眼中亮光一闪。“后来呢?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更加沮丧了,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声音有如蚊蚋。“你和托尔还是掉了下来,被众神之父抓住了……我、我一惊,精神力断掉了……我没能控制住已经铺展开的幻境,它崩毁了……然后,你也……”再次回想起那一幕仍然使人心酸,我深深地垂下了头,听见洛基的声音响在我的头顶:“没关系,约露汀,没关系……那么,你是用你的精神力来催动和控制幻境的,是不是?”我没注意到他后面那个问题。我只注意到他称呼我“约露汀”。不是“米瑟缇丽丝”。我还是第一次在他口中不带愤恨地听到我这一世真正的名字。以前,当他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时,他总是叫我编造出来的那个假名“米瑟缇丽丝”的。后来他知道了我的欺骗,也曾经在盛怒中含着愤怒和嘲讽地叫过我“约露汀”;但是像此刻一样,在平常的对话中不带任何情绪地这么称呼我,还是第一次。一个念头快如闪电地窜过我的直觉。……也许他只是需要那个作为幻境之神约露汀的我,所以他才这么称呼我。我微微仰起头,想在他脸上找到能够支持或者推翻我这个危险的推论的证据。“……是的。”我不能对他再说谎,即使他真的打算利用我也一样。“那个时候,我想我是因为爆发出强大的精神力量,所以才能够催动巨大的幻境……我猜那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所以我才会控制不住它,令它飞快地崩溃……”洛基的脸上突然微微地抽搐了一下。他对着我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
“哦,不。你不知道你自己拥有多大的力量,才会这样说……”他向着我伸出一只手,像是抚摸一只宠物猫一样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后颈。我几乎是立即就打了个寒噤,感觉脊背上汗毛都根根直竖了起来,心里的感觉混杂了恐惧、忧虑、无措与紧张。“你是因为我才爆发出那么巨大的力量的吗,约露汀?”他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情人的耳语。他口鼻间吐出的温热气息轻轻吹拂在我的脸上。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洛基,他在做什么?是打算色-诱我?还是打算用感情来笼络我?【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两句佛教的偈语突然钻进我的脑海里。这一定是我上辈子拥有的记忆。我这辈子可是北欧神话里没有出现过的一个无名小神,跟佛教搭不上边。可是这两句偈语此刻比任何事情都震撼我的心肺。我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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