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起头,慢慢从唇间吐出一口气,然后再缓缓呼气,慢慢吐出。这种压制气恼的方法很好,我总是在使用――虽然需要用到它的时候并不多。我猜它这么管用,一定是我从前世带过来的好习惯。……好吧,我要问他问题,他给我答案。我是有求于他,所以是他制订规则。不管我气恼与否,都必须遵守。我这样自我安慰道。“怎么不问了?你还有一个问题可以问。”他好心地提醒我,声音里的笑意更明显了一点。……他果然是在戏耍着我寻开心。我猜作为阿斯嘉德的恶作剧之神理应拥有的全部特质都已经在他身上复活了。我忍不住向天翻了个白眼。“你刚才被那个探员击中了,有没有受伤?”洛基的脸色微微一怔。他很显然没有想到我攒了一肚子的问题,又被他敷衍过了前面两个机会,却在宝贵的最后一个机会上,选择问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你……”他很难得地停顿了一下,“你确定你要我回答这个问题?!”我转过头去注视他,决心今天必须得有一个问题听到确切的、适合的答案。“是的。只要你告诉我实话,而不是拿那些玩笑来敷衍我。”我的口气并不算太好,措辞也很生硬。但是洛基却并没有生气。他的双眉微微一挑,前额上瞬间浮现一排抬头纹,显得十分惊诧似的。……想说我愚蠢就说吧!想说我只懂得浪费机会就说吧!反正问再多正事,你也不可能告诉我真正的答案!那我还不如问一问其它我关心的事情!我自暴自弃地想。好吧,这一次,他终于给了我一个听上去比较认真的答案。“那些凡人不可能伤害得了神。”假如这里不是没有桌子的话,我真想掀桌好吗!根本把持不住好吗!虽然我的根骨或许不如他们霜巨人族那么健壮,可是我好歹也是个神,我知道神摔在地上一样会痛的好吗!更不要说那个大叔用的是神马高科技专业研制的灭神大杀器好吗!!一股怒火激起的力量在我四肢百骸中窜来窜去,在我耳边叫嚣,弄得我脑袋都开始嗡嗡响。好在与他重逢之后,我没有一天不被他弄出来的各种情况各种危机各种恶作剧搞得气冲牛斗,所以那股力量经常在我身体里跑来跑去――换言之,经过紧急密集训练,我已经习惯了跟它共存,并且逐渐得出了一点如何控制和引导它的心得。我不动声色地把那股力量引至自己的右手,说道:“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受伤,假如有的话,又要不要紧。”我的平静反应似乎大大地超出了洛基的预期,他疑惑地一挑眉,淡蓝色的眼瞳在我脸上扫过。最后,他简单地答道:“是有点痛,但我觉得很快就会没事的。”我终于忍不住一抬手,一道红光从我的指尖激射出去,不轻不重地啪地一声打在他的胸口。他猝然弯下了腰,左手掩住那道红光击中的地方,整张脸都挤在一起,露出疼痛的表情。然后,他猛然抬起头。
我满意了,微微笑了起来。“瞧,早一点诚实回答我不就没事了吗。”我离开座位,在他膝盖旁边蹲了下来,伸出右手,覆盖在他左手捂着的那个地方。这个动作不可避免地要碰到他的左手,我的脸忍不住有一点发烫。他的手和他的人一样白皙、瘦削而修长,手背骨节分明,还带着一点凉意。我闭上眼睛,努力不去多想自己指腹下的触感,而是试着想像自己以右手为中心,释放出一圈温暖的白光。我感到自己的掌心微微发热,有一种温暖的气息从掌心溢出来,仿佛形成一个气罩,覆盖在我的右手所覆盖的那一片地方周围。我第一次尝试使用幻境去治疗他人。看起来应该还是很成功的。这个功能是我无意中发现的。说起来跟洛基也有些关系。那一天他坠下彩虹桥之前,仙宫三勇士和女武神希芙曾经到那棵苹果树下去找我,而且沃斯塔格还因为误认为我是洛基的帮凶而险些把我扼死。虽然后来因为范达尔和希芙的阻拦,他并没能成功以此从我嘴里逼问出什么有用的供词来,但是当他怒气冲冲地把我甩在地上的时候,我摔得可不轻。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们赶到了彩虹桥畔,我连滚带爬地几乎是直接从希芙的马背上掉到地上的,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洛基从崩塌的彩虹桥上坠落深渊。我简直不知道后来自己是怎么回到英灵殿旁的那棵苹果树下的。我失去了自己绝大部分的能力,无法发动像那天一样的大规模幻境。但是作为幻境之神,弄一个小幻境把自己和自身周围方圆几米内的东西都罩起来,倒也还不是很难。那天我不想再见到阿斯嘉德神域里的任何人。于是我弄了一个充满着温暖白光,令人感到舒适的小小幻境,把我自己和那棵苹果树,连同树上的槲寄生一起罩了进去。然后我在那个没有人能够看穿的小幻境里放声大哭。那时候我还愚蠢地认为,我哭是因为我失去了自己在阿斯嘉德唯一的朋友。虽然洛基从未承认过我是他的朋友,想必他心里也不这么认为;但是在我心目里,我们之间确乎存在着一些不等价交换的友谊,这是客观存在过的事情。否则他不会在一些重要的事情发生以后来找我。虽然我更多时候只是作为他的一个树洞和知心姐姐的功能而存在。我不知道在那个幻境里哭了多久――也许时间并不长,因为我已经没有能力去支撑一个庞大或长久的幻境了――但是最后当幻境消失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痕已经全部都消失了。那天以后,每当我感到悲伤时,我就会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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