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站在那里,望着他仍然漫不经心地盯着膝上那本书,偶尔翻过一页,仿佛看得极其专心,即使这里还有一个人在场也无法把他的视线从那本书上移开的样子。一时间,她觉得好像什么也都不必再问。他就在这里,活生生地在她面前咫尺之遥,气息温暖,面容鲜活,仿若当年。只要她伸出手去,走上前去,就能够碰触到那张她几乎追慕了一辈子的脸庞,能够拥抱住那个她几乎九死一生也不能够忘却的人。能这么注视着他,也许就已经足够了吧。即使他们还要面对强大的敌手,还要面对无数的隐忧,还要面对未来将会发生的许多场激烈的、也许会命悬一线的战斗。……即使他说,即使打退了那个叫“灭霸”的大boss及其手下的第一次进攻,他们也总是还会卷土重来的。而且,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无限多次,一直到阿斯嘉德被攻陷,神域毁灭。她当时听到这个预言的时候,着实狠狠地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她对此毫无心理准备――当他们在生死战场上交换那一个吻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不是确定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她知道他是不会舍得对她下这样的重本的。没错,她知道这一点,并且正是在这种完全心知肚明的情形下,还甘心被他所利用。说到底,假如诸神的黄昏马上就要来临,即使她只是一个黑暗精灵和人类的混血儿,但是毕竟被奥丁授予了神格;作为一个阿斯嘉德的神o,她就算身在中庭或不管是九界的任何地方,都不可能逃过一难的。假使阿斯嘉德还有神o有可能逃脱大难,那也不会是她。她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她没有那么巨大而耀眼的主角光环。她最好的结局,就是在她所生活和成长的神域,为了捍卫自己所认定的故乡和所爱慕的人去英勇地战斗,然后英勇地面对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息。神o的生命十分漫长,他们可以活五千年。她在中庭看到的那本北欧神话里这么写道。但即使作为神o,他们也会有生老病死,会有和普通人类所要经历的一切情绪雷同的感受,烦恼,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她站在那里,望着他坐在那里翻着书的模样,目光在他的身上轻轻滑过,最后落在他那两片极薄的嘴唇上。薄唇代表寡情,那些中庭人的奇怪理论这样说道。但是她却知道,他的心里潜藏着很多很多的感情,也曾经寄托在他极为重视的家人身上――只是现在,那些他赖以寄托感情的目标,一个个都落了空,有人消逝,有人疏离,有人远去,让他的那些感情再也无人可以寄托。【假如你一定要倾心于我,你的生活就会充满忧虑。我的家在十字路口,房门洞开着,我心不在焉。】她曾经从他的卧室里悄悄拿走的那本诗集里,有一首诗这样写道。真难以想像,她开始阅读诗歌的兴趣,居然是被他所影响出来的。她忽然想起在中庭念大学的时候,她曾经选修过一门和中庭人的文学与诗歌有关的课程。当时那个总是满脸跑眉毛的矮富帅先森托尼?斯塔克对此的评论则是“真难相信你一个天上的神还会对人间的爱情诗感兴趣――假如你也有拥戴你的信徒的话,他们会不会为了自己所信赖仰慕的女神天天一边念爱情诗一边若有所思地长吁短叹而感到幻灭?”。她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回击是“是啊假如我没有这个喜好的话你那座大楼的赔偿费又从哪里收取呢”。……娜塔莎?罗曼诺夫特工教过她的妙招,果然不错。对付像托尼?斯塔克先森这种人,就是要比他还厚脸皮且粗神经,就对了。而且她在那堂课上也并非全无收获――她记起那个被矮富帅先森再一次以冷嘲热讽的方式好好地关心过的平安夜,那张被矮富帅先森强行塞到她手中的深绿色卡片,上面写着她曾在那堂课上学过的诗。
【你可以怀疑星星是火焰,怀疑太阳会移动,怀疑真理是谎言……但绝对不要怀疑――我爱你。】她的目光因为偶尔想到了那些自己在中庭曾经度过的、值得怀念的时光而显得有丝飘忽且迷蒙。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时光,不管何时想起,都是一样美好。甚至因为自己心里清楚那样的时光永不可能再来,因此加深了它美好的程度――假如没有那一切的一切,她不可能像今天这样,有勇气站在残酷的战场上,面对难以击败的对手,将生与死都置之度外,以自己的全力作出英勇的抗争,并且,取得最后的胜利。她有丝出神地想着,不知道自己的唇边因为这漫长的思考而慢慢带上了一丝有些奇异而柔和的微笑。隔着半个寝殿,那边的他突然啪地一声把那本自己正在读的书合上了。“获得了今天的胜利,你感到很得意?”他简洁地发问道。她似乎因为思绪陡然被中断而愣了一愣,才摇了摇头,带着疑惑的表情答道:“不……我没有很得意……”“是啊,”他嘲弄似的说道,“我希望你没有忘记我提醒过你,我们只是击败了‘那个人’的得力手下而已,而这远非一切事情的终结――‘那个人’所具有的能力,超乎他人的想像,也并不是迄今为止我们所遇见过的任何对手可以相比的。说起来,那些中庭人所编造的神话里不是曾经提到过神域的末日吗?――叫做什么来着?……哦,‘诸神的黄昏’,是吗?我倒是觉得,假如真有那么一天的话,罪魁祸首或许有可能是‘那个人’也说不定呢。”她的脸上一瞬间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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