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房间前,林予深偏头看了眼旁边被黑暗吞噬的另一间房。他已经数不清林月红多久没有回到这个家里。没开灯,他放下背包,走到书桌前坐下。窗外洒下的如霜的月光隐隐驱赶了一丝黑暗,林予深摁亮桌上的小台灯,发出橘黄色的暖光。细细听着雨声,思绪逐渐飘远,林予深仔细地在回想,他什么时候散发过自己身亡的消息。没有得到任何答案,他仰头望着星空,脑内回想车上和顾闻序的对话。“我有一个已故三年的爱人。”听到这句话,林予深静默许久,复杂地望了顾闻序一眼,他只能说:“节哀。”顾闻序也静了静,然后说:“你长得很像他。”林予深没有说话,他垂着头,认真地在想三年前的事故到底是让顾闻序失了忆还是被篡改了记忆。“我可以给你提供资源,不余遗力地地捧你。”顾闻序又说。大脑运转许久,林予深终于琢磨出几分顾闻序的含义。“你想包养我?”他问。顾闻序却说,“我忠诚于我的爱人。”林予深心跳一滞,两秒后他想明白什么:“你想让我,当替身?”顾闻序却不解释,再次阖上眼,提醒了一遍:“想清楚以后去旭日。”窗外汽车的鸣笛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林予深回了神,而后很快地,目光再次失焦地落在虚空某处。雨滴声滴滴答答,潮湿的空气像巨浪般席卷而来。“都是因为救你,他才会伤成这样!流那么多血,他会怎么样”“他已经为了你受了两次伤,你还要害他到什么时候?!”“别打他!别打他,打我就好,你打我”一句句充斥着害怕、愤怒和伤痛的话语在林予深的耳边呼啸,灭顶的绝望朝他奔袭而来。赤红的鲜血,被血染红的长深的裂缝,身体上永远好不了的青青紫紫一一在面前浮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当时的痛苦好似被刻入了骨骼当中,每当记起那段回忆,心痛和无助就会如影随形。这些痛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而是时刻地提醒他今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呼吸有些加重,林予深捂住胸口,不明白为什么爱一个人只会带来伤害。 做出决定林予深给苹果削着皮,听见林月红声音很轻地说:
“怎么又瘦了。”真正瘦的人明明是她自己。每一次见面,身上的皮肉就要更薄一些,紧紧地裹着骨骼,变成更加憔悴不堪的模样,像是沙漏里不停掉落的的沙,体积在无法挽回的不断地变化缩小。而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林予深不敢去想。“还好。”他说。林月红却叹出一口气,专注地端详他,说:“是妈妈拖累你了。”削皮的动作一顿,林予深垂眼剜断果皮,又转过身将苹果放到床头柜上细心切块,没有说话。切好,他将一盘水果推得近了近,才说:“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林月红只是静静看他,温和而疲累的目光描摹过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忽地说:“一晃眼就长那么大了。”林予深也看向她,看了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浑浊的眼睛,掖了掖被角,说:“晚上过来的时候给你带上我小时候的相册。”“好。”林月红扯起一个弧度很小的笑,眼睛的动作只带动眼角的皱纹小幅度动了动,好像对她来说,笑已经是一件吃力的事。林月红睡下的时候,林予深收到了《凌云志》剧组的短信,表示他成功得到了扮演明如一角的机会,开机时间在两周后。合上手机,林予深注视着林月红安静的睡颜。这部剧不知道要拍多久,获取报酬筹钱的方式还是太慢。他不能确定林月红是否能坚持到等到那笔钱。——“我可以给你提供资源,不余遗力地地捧你。”顾闻序的话再次在脑中回响。他曾经给顾闻序带去太多伤害,因此选择了离开。可如今林月红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他又该怎么办?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林予深的思绪,看了眼没什么反应的林月红,他拿起手机,快速走出了病房。屏幕上的几个字写着“赖澎”,林予深眸色一敛,手指滑过接听,语气冷淡:“什么事?”“来一趟公司。”电话另一端的男人口吻高高在上地命令道,话落就直截了当地切断了电话。林予深收起手机,站在医院的走廊道上,望向玻璃窗外飞驰而过的汽车,目光沉静无波。五分钟后,他收回视线,转身走向电梯。到盛星的时候,赖澎正带着几个人从电梯里走出来,见到他,对身边几人说了些什么,而后朝他走过去。“出息了。”赖澎停在林予深身前,讥讽道,“还没跟公司解约呢,那么多天不来公司,是想混过剩下的合同期?”林予深冷眼睨他,“叫我过来什么事?”赖澎嗤了一声,转过身朝一边走去,“盛总找你。”林予深在原地立了两秒,抬腿跟上。摁上10楼的数字,电梯门缓缓合上,赖澎侧过头,打量身旁站着的人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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