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带着他在蜿蜒曲折的走廊中穿行:“我女朋友说陈总这人脾气不大好,但很讲道理。早些年喉咙受过伤,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喧哗,不喜欢异味,不喜欢别人随意碰触,还有不喜欢什么来着,靠,忘了,反正保持距离,长话短说就行,剩下只能听天由命。”直到两个人站在贵宾休息室的门口,林暮的心跳的极快,不自觉捏上书包带。笃笃笃。前来开门的是位身着西装的年轻男士,他将门拉开一道缝隙,打量二人穿着,眉眼间疑惑尽显:“您二位是?”室内那位被人挡住,林小一透过缝隙,只能见到里面那人板正的西装裤腿,黑色筒袜没入皮鞋,素面鞋头泛着光。“请问这里是陈总的休息室吗?”对方回头看向里面一眼,得到示意后从门内走出,将休息室的门合上,余一道很小的缝隙。“您好,我是陈总的助理,您可以叫我王助,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由我代为转达。”林暮刚想开口道明来意,被王宇拦了一下。王宇知晓同学不会热络,率先伸手套了个近乎:“诶呀,这不一家人嘛,我也姓王,幸会幸会。”“这是我的朋友林暮,林老师,一位朴素优秀的山区人民教师!听说咱们集团致力于扶助贫困山区教育行业,特地跑了几千公里过来,想跟咱陈总介绍介绍情况。”助理看了眼林暮,似是不敢相信这看着像个高中生的人竟是个老师,先入为主当他们是来捣乱。但作为助理最基本的涵养让他隐去不耐,递给林暮一张名片:“您好,您可以联系这个邮箱账号,那边会将申请资助所需填写的资料表发送给您,您按要求填写回执,合适的话会上交至公司审批,按照流程进入资助名单。”林暮明白,但他今早在火车上又一次接到了医院那边的催缴电话,担心这次的申请仍会无疾而终。他没有时间再等了,语气难免有些急切:“不好意思,请问有什么办法让这个流程更快一些吗?”“抱歉,这位林…老师,”助理挑了挑眉,“公司有公司的规矩,一切按照规章制度办事。”林暮挑挑拣拣,将自己收养的孩子生病的问题,山里教室破旧等问题给助理描述一遍,说到一半助理抬手看了眼手表,将他未说完的话打断。“抱歉,林先生,晚宴就要开始了,我这边没有更多时间听您讲故事,如果您真的需要我司提供帮助,请按照流程操作。”林暮翻出提前准备好的医院诊断结果:“您看这个,她才一岁不到,每天经受病痛折磨,现在真的真的非常需要……”话未说完再次被打断,助理看了一眼二人的工作证,明显是复印店复印出来的仿制品,失去耐心。他毫不留情地戳破:“我暂且不追究您二位是如何混进来的,今日的宴会对公司至关重要,类似的故事我们听说不下百例。若您所言属实,陈氏集团十分愿意为您与您的学生伸出援手,但若您二人存心捣乱,电梯就在那边,恕不远送。”休息室内传出一道娇俏的女声:“淮哥,他说的好可怜,要不我们给他开个后门,反正捐谁都是捐……”
林暮一心解释,没听见里面的对话声。王宇耳尖听到,伸手扯了扯林暮袖子,对助理说:“您看里面都发话了,要不您放我们进去,我们当面跟陈总说说?”“抱歉,王先生,林先生,晚宴马上就要开始,请二位立刻离开。”王宇伸手就要推门,助理迅速阻拦,紧急呼叫保安。趁着助理分神,王宇一个不注意将人扯开,用力推向林暮后背,将人推进休息室。胖子力气奇大,林暮猝不及防撞在门上,整个人是摔进去的,踉跄着扑倒在地。刚刚那双皮鞋就在眼前,再进一步,就要踩上他的脸。手腕拐在地上,吃了劲,轻轻一动剧痛无比,林暮嘶的一声。男人不为所动,女孩穿着长裙靠近,微微欠身关心:“小哥哥没事吧?”面前的人这才从容不迫地将腿放下,站起身。接着林暮的视线里伸过一只手,手掌宽厚,掐着他纤瘦的手腕,毫不费力将他提起来。看着眼前手背上熟悉的冻疮疤痕,林暮整个人猛地顿住。心率逐渐失衡,脊背发麻,从心脏深处传来的钝痛顺着脊背爬上大脑。手上每一块疤痕的大小,纹路,他都铭记于心,绝不会认错……林暮猛地抬头,望向这双手的主人。那是一张让他朝思暮想了七年的脸。冷峻精致的五官,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十分不近人情的神色,这幅面容,这个人,在林暮梦中出现过无数次。七年不见,他变得更成熟,似乎也更高了。自己这些年明明长高了几公分,还是只到陈淮肩膀。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手腕相连的触感粗糙微凉,却让林暮产生那里在发热的错觉。林暮脸色发白,与他对视,那些汇聚于辗转反侧梦境中的千言万语,皆堵在郁结的喉口,就连简单的“你好”林暮都说不出口。他幻想过无数次重逢,却没想过再见的场景竟会如此难堪。陈淮很快松开手,眉头紧蹙,面上不耐的审视神情再次刺痛林暮,林暮忍不住反手抓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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