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出卧室的一瞬间,卧室门嘭地一声合拢了,门把手里的机械齿轮自动旋转,咬合,形成了锁死的状态。渊主把他丢出来,反锁了房门,一副闭门谢客,绝不搭理的模样。嵇灵:“……”他后知后觉,尴尬地抬手扶额,心道:“我有这么惹人讨厌吗?”嵇灵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白泽已经一个翻身冲了上来,他速度极快,看见嵇灵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口,又一个急刹,堪堪在嵇灵面前停了下来。两人面面相觑,白泽压低声音问:“你没事?”嵇灵同样压低声音:“我应该有什么事?”白泽耳语:“刚刚我感应到了灵力的波动,从起伏的规律来看,渊主用的是‘天地不周’。”嵇灵微顿。他虽然记忆模糊,记不清上古的大事了,但‘天地不周’还是有所耳闻的。神话里的不周山是通天贯地的神山,屹立于九洲西北,隔绝内外两域,当不周山倾倒,外域的罡风便会吹彻九洲,天地肃然变色,日月随之暗淡无光。后来某日,渊主和扶桑君争斗时,曾招来大风,狂风卷起的沙石遮天蔽日,茫茫四野一片昏沉,连太阳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后来史官著书立传,就将这一招命名为“天地不周”现在,渊主再次用出传说中令诸神为止色变的招数,只为了将嵇灵这个无名小卒推出卧室?嵇灵:“……”白泽:“……”白泽默然良久,拍了拍嵇灵的肩膀:“嵇灵,你悠着点儿,别玩脱了。”一天后,嵇灵和白泽并排踏上了去西南的高铁。嵇灵刷了安锦的身份证,在后排靠窗的位置落座,白泽坐在他旁边,视线隐晦地扫过整个车厢,低声问:“渊主在哪里?”渊主没有身份证,他应该没法正常上高铁。嵇灵道:“我也不知道。”他虽然和渊主说了这事儿,但还没有来得及交代后续事宜,就被渊主丢出了卧室。后来上火车前,他去敲了渊主的卧室门,但没有回应。嵇灵道:“虽然感应不到他,但他应该跟着我吧?”白泽不明白嵇灵这莫名其妙的自信是哪来的,他看了眼手机地图,火车缓慢加速,车窗外的景色逐渐后退,由城市中心的摩天大厦变成了荒芜的山丘。
他提醒:“快二十公里了。”再往后,封印便会出问题了。嵇灵抱紧了手中的太古遗音。高铁的时速高达200k/h,五分钟内便超出了封印的最大距离,白泽全程屏住呼吸,而嵇灵手中的古琴安安静静,什么也没有发生。“看。”嵇灵笑:“我就说他跟着我们。”白泽本来放松地摊在座椅上,两条长腿蜷在底下,闻言也不摊了,他一秒正襟危坐,用余光审视身后的每一寸空间,压低声音:“你还笑,你不觉得毛毛的吗?”他疑神疑鬼,脊背发寒,一直到两人在白门镇下车,才缓过来。封石村地处西南十万大山之中,交通闭塞,嵇灵一行人从高铁上下来,又辗转两个小时,坐巴士到了村子,这个三千人的小村子大门居然颇为气派,还有个水泥浇筑的中央广场,中间立着旗杆。白泽打开地图:“这两年乡村振兴,很多老村子翻修了,这地方也不例外,封石村山明水秀,旅游资源极佳,吸引了不少西南片区的驴友前两游玩,村子里开了好几户民宿,喏,今晚我们就住这儿。”他指着地图上一个角落。嵇灵看了一眼,道:“这村子倒是规整。”一般的村落依山而建,古时没有什么土地规划的概念,占着那块地便是那家的,房屋排布错落,道路曲折凌乱。但这个村子不一样,每栋房屋都极为规整,围绕中心广场成环抱状,道路笔直且宽度相当,一看就是规划过的。嵇灵伸出手缩小地图,查看村落的鸟瞰图,他咦了一声:“这村子的排布,似乎是个九宫八卦?我们住的这个地方……”他们住的民宿在西南角落,房屋是个短条,和前排几座长短不一的房屋互相组合,赫然是个八宫卦图。白泽道:“六十四卦中的第二十八卦,兑上巽下,泽风大过,说的是水面平静无波,其下暗潮涌动,在风水中,是个不择不扣的凶卦。”他们走上主路,弯折向前,一路走来,人烟萧条,路上没见着一个活人。白泽道:“这地方不对劲。”他是考古专业,经常在野地作业,去过不少村子。在西南农村,白天的时候大多不关闭大门,男人女人窜门打麻将,或是抱着孩子在村口闲聊,而这里静悄悄的,简直像一座死村。沿着地图穿过半座村子,嵇灵在一处二层楼高的小别墅前停下来,抬眼道:“我们到了。”这民宿自带院落,院中有古井,井旁是一株大槐树,槐树枝繁叶茂,将院中的阳光遮掩了大半。槐树后面是民宿的宅子,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坐在收银台后,橙子皮似的脸挤出纵横的沟壑,他撑着脑袋打瞌睡,听见动响,抬起一双浑浊的眼,眼珠木偶似地转动,聚焦在了嵇灵身上嵇灵将身份证递过去:“有劳。”老人懒懒掀起眼皮:“去旁边扫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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