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里也是一个“咯噔”,她下意识看向皇帝。皇帝面色沉着,他沉声道:“说。”“陛下,陛下现下身子已经不大好了。”太医跪在地上。皇帝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他喝道:“放肆,朕白日里还好好的,夜里才起了烧,怎么一下子就不大好了?你如实给朕说。”尽管躺在床上,皇帝依旧是那个积威深重的皇帝,浑身的气势让人不自觉感到胆寒。太医的冷汗一下子浸满了后背,他颤抖着声音说道:“陛下如今上了年纪,四个月前又病过一回,身子留下了病根,如今又染了风寒,数症并发。”四个月前正是太后和周宏离世的时候。那段时间,皇帝一下子失去了亲娘和最喜欢的孙子,又撑着不肯休息,心力交瘁之下大病了一场。皇帝如今六十好几的人了,病一场身体就差一些,不再像年轻人似的能慢慢补回来。现在又病了,连带着以前落下的病根儿也发作了,身子骨就更差了。 不平静太医的话音之后,屋内一片静谧,就连太医有几分急促的呼吸声都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的耳朵之中。半晌后,皇帝这才开口说话,“朕还有多长时间?”他的声音不辨喜怒。太医哆哆嗦嗦道:“回陛下,约摸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听了太医的话,皇后脸色大变。一旁候着的的高福禄也白着一张脸。皇帝面色肃然,“高福禄,把太医院的太医都找过来。”皇帝不相信,他白天还好好的,只是晚上偶感风寒,怎么可能就时日无多了。高福禄回神,他忙不迭应道:“是,陛下。”说完,高福禄就一路小跑着出去了。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医,心中不由得一阵烦闷,“你也出去。”“是,陛下。”太医不敢多耽搁,给皇帝磕了头就赶紧退出去了。出了寝殿,到了次间,太医抹了一把额头上被吓出来的冷汗,这才松了一口气。皇帝只让出去,没说让他离开,太医也不敢就这么走了,干脆就立在次间候着。寝殿内。皇后抿了抿嘴,握住皇帝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皇帝闭着眼睛,像是没有察觉出来一样,没做出什么反应。皇帝此刻内心已经掀起滔天巨浪,心绪极度不平静。皇帝不想也不愿相信太医说的话。可很快,他就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消息。所有的太医的诊断结果都是大同小异。总而言之一句话,他已经时日无多了。皇帝如鹰般锐利的眼神扫向一个个跪在地上有些瑟瑟发抖的太医,“朕的病情谁都不许泄露半分,若是外面传出一丝风声来,朕摘了你们的脑袋。”众多太医惶恐应道:“臣等谨遵陛下懿旨,绝不敢泄露半分。”“出去就说朕只是偶感风寒,身子并无大碍。”“是,陛下。”很快,所有的太医都退下了。高福禄端着给皇帝熬的药走了进来。“陛下,该喝药了。”“我来吧。”皇后从高福禄手中托着的托盘上端过药碗。躺在床上的皇帝想要坐起身来,但因着身上没劲儿,显得有些艰难。一旁的皇后见状,立马把药碗放下,就要扶着皇帝起来。“不用你。”皇帝挥开皇后的胳膊,一只手撑着床,同时腰腹用力,总算是坐起来了。尽管身子虚弱,尽管眼前的人是他的妻子,皇帝还是不愿意让人看到他这般脆弱没用的样子,连坐起来都做不到,要让人扶。皇帝接受不了这样无能的自己。皇后看皇帝已经坐起来了,又伸手把药碗端过来,要给皇帝喂要。“朕自己来。”皇帝接过皇后手中的药碗,把勺子拿出来,端起碗一饮而尽,那般苦涩的汤药,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过后又把勺子扔在碗里面。皇后拿出帕子给皇帝擦嘴,这次皇帝倒是没再拒绝。
一旁的高福禄赶紧接过陛下手中空了的药碗,又把装有温开水的茶杯递给皇帝,伺候完皇帝漱口之后,他这才退到一旁继续候着。“陛下……”皇后刚开了个头,皇帝就淡淡道:“时间不早了,去睡吧,有什么明早起来再说。”皇后张了张嘴,她想说些什么,但看着陛下现在并不愿意和她说话。皇帝和皇后结发夫妻将近五十年的时间,两人也是举案齐眉。可要说感情有多好,那倒也没有。皇后是已故的太后亲自挑选的儿媳妇,说起来皇后的身世在一众京城贵女中并不算高,可太后看中的就是皇后的聪慧稳重。稳重也就意味着没有情趣,话少。皇帝其实并不是很喜欢皇后的性子,但夫妻之间,喜不喜欢的也没那么重要,两人相处的也算和谐,皇帝一向很尊重护着这个嫡妻。可私底下,两人其实说不了几句话。一个能和前朝文武百官舌战而丝毫不落下风,一个能把后宫嫔妃说得抬不起头来。就这样的两个人,愣是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些什么。就如刚刚,皇后想安慰皇帝,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皇后还是点点头,“那臣妾就先回去了,陛下也早些休息吧。”“去吧。”皇后出了寝殿,外殿候着还未离开的妃嫔都围了上来。“嫔妾参见皇后娘娘。”众位妃嫔给皇后行礼过后,就纷纷问起了她们各自最关心的问题。“皇后娘娘,陛下怎么样了?”“是啊娘娘,臣妾担心得不得了,陛下没有大碍吧。”“娘娘。”“娘娘……”这些嫔妃的声音都很好听,或悦耳动听、或娇柔妩媚、或温柔大方、或是空谷幽兰的调调。单拎出来,无论哪一个听起来都让人喜欢,可若是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混在一起,那可就不怎么美妙了。皇后眉头皱起,低声呵斥道:“都给本宫住嘴,紫宸殿内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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