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乎乎的又倒回床上了。
他感觉脑袋清醒的吓人,咕咚一声从床上爬了起来。
雨还在外头继续下着。
出去走走好了。
他是个恶劣之人,他一直都知道的。
模糊的记忆被岁月囫囵搅动,早已糊烂成浆,唯一能够剥离出的是灵动黠狡的金瞳和柔顺的黑se长发,总ai捉弄他,但是随便一逗总会生气,鼓着腮帮子嚷着:没大没小,哼,下次不去帮你加油了。
他总会挂着坏笑捧过手中热腾腾的饭食:「欸?妈是在吃醋吗?好逊啊~」
「我回来了。」
低沉的机械声吱嘎取代了回应,男人一如往常的沉默,沉默渗进额间细细滑落的汗,弯腰像要和那器械融为一t,他知道最近工厂肯定又要加时赶工了。
一切都是井然有序,所有事物都是这样按部就班。
他一如往常的炒了饭,留了一份放在桌上。
「好吃!我果然是个天才!」
沉寂,si一般的沉寂。
他看着人群杂遝来来去去,呢喃融化拉长在袅袅升起的薄烟,生命就只是这样,一把火,一场诡谲窒息的仪式,随随便便的就消散在空中,不留任何痕迹。
呐,到底人心是什麽组成的呢?或许说,他真的有资格吗?去了解,去接触,去奉上一切。需要多少的奉献和忠诚和牺牲和妥协呢?懵懵懂懂的,他从来都不懂,所以懦弱,却又深切,所以割裂时,才会有如此痛彻心扉的痛。
没有母亲的他,还剩下什麽?
唯一抓住的,好像也只有手中的球了。
他想要逃走。
逃去哪里,他其实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里太狭窄,装不下那广阔的晴空,网不住满天星斗,遗留下的只有沉寂,还有沉寂,si一般的沉寂。
青年人特有的倔强傲气蛰伏於骨髓里蠢蠢yu动,他知道自己血管里流淌着狂放不羁的血,他想要自由,想要掌控一切,想要在那濒si般刺激的气氛里头奋力挣扎,如未成年浅酌一口馋涎的啤酒,所以他献祭,用自己所有的光y和血泪,寻一个高悬的目标,他可以驰骋球场之上,坐观如子弹一触即发的战栗动向,他是一切的控制者,球场上的一举一动全部收尽眼底,他领导投手,他阻杀跑者,他带领队伍迎向胜利,他奉上了一切,为了bang球。
少了bang球的他还剩下什麽?
好像,一无所有。
为了胜利,他可以不顾一切。
有人说他冷酷,说过於理x,像块金属,光滑冰冷,不留任何一丝刮痕。
或许真的是如此吧?
他总是用那欠揍的笑容草草带过。
或者说,他除此之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他向往刺激。所以他拒绝了友人的邀请,进入了这间学校,遇到很多有趣的队友,有趣的投手,有趣的对手。
所以他遇到了太yan。
那个吵si人的嗓音,没有一丝犹豫的,一脚踏入了他井然有序的生活里。
那双眼眸,没有任何迷惘,这种彻底的信任是多麽危险,不论那个笨蛋或自己。
太yan总是超出了他的期待,但他的存在就是一种异常的刺激,宛如魅惑的毒品,略略浅嚐便摄人心魂。
每一次,每一次,溺si於那蜂蜜滚烫流淌般的眼里。
如果他们没有相遇,这世界会变得怎样?
好像,其实也不会怎样。
四时照常运转,起床,盥洗,上课,训练,复盘,b赛,日复一日。
「触身球!!」
因为他的疏失。他没有察觉到投手的状态。
瞳孔里的鎏金黯淡下去,凝成一片深沉的黑。
那天,太yansi在他的怀里。
益普症,投手失忆症。
「现在这种时刻,是队伍优先於个人。」
「与其要关心别人,不如想想要怎麽提升打线的实力吧!」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啊!可是作为学长总不能不管吧?你这个冷血的混帐!」
几句怒吼随着恨恨砸下的拳头在教室里炸开,字字句句扎在心头流出血来,随口应了声,发现那张面具松掉了摇摇yu坠,努力挤出僵y的微笑,塞进相同频率的日常扯淡,然後仓皇逃离,逃离那个窒息的现场,逃离脑中沸腾的反抗和骂声,逃离那个纷涌皆至的自我谴责。
吵si人了。
果然人太过复杂,嘴巴从来只是装饰品,用来发怒时划伤彼此,人类是如此矛盾,太多复杂难解的推导无能,还是领导配球来的简单许多,他在记录本中浮游着突然被呛醒,愣神望向窗外。
碎口嚷着要为了队伍,却仍然被这种撕扯浓沉的愧疚紧勒脖子,他努力甩去脑中嗡嗡作响的惶恐,让理x大杀四方,将自己的思绪用力砸进记录本里,用滚动的球数淹没那个聒噪的哗笑。
「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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