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戴到“他”的头上,由此引发一场“他”与国王大人之间前所未有的争吵。
也可以说是一人一精这么多年唯一一次争吵。
那天夜里,伽兰纳旁观着寝宫中,国王大人告诫“他”精灵赠予花环乃是示爱之举,而从小到大不知道与国王互相编织过多少季花冠的人类根本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生气。
直到精灵第一次厉声对“他”说——人与精灵有别,古往今来都没有什么好结果2。
是个傻子都该明白他的意思了。
伽兰纳那天从梦中醒来,整整一天都很郁闷。
梦中的“他”不卑不亢地向国王表示,他对莎德丽丝只有清白的朋友之心,会接受她的花冠仅仅是因为他以为那表示善意。
吵架那日,两人都憋着一口气,但面对对方那张脸又怎样都发不出来,闹到最后只能就此作罢。自此两人再未讨论过这件事,但间隙已经因为此事而生。
没多久,“他”便应了人类朋友的邀请前往村庄参加新婚典礼,在伽兰纳的印象里,他一连做了好几天与人类相处的梦,从宴席前的准备,餐桌摆放,杀猪分肉,甚至下河捕鱼,以往从未体验过的事情“他”一一体验了个遍,一直到婚礼结束,“他”又多待了好多好多天。
可惜某天瑞文戴尔设宴欢送埃尔玟前往罗斯罗瑞安,伽兰纳也跟着精力充沛的精灵们一夜未睡。再次入梦时,“他”居然又回到了那座宫殿,与国王大人也重归于好了!
所以“他”居然屁颠屁颠地跑回去主动求和了?伽兰纳难以置信。
那股吵了败架的郁气不上不下地卡在他胸口,弄得伽兰纳接连好几天大半夜在幽谷里瞎晃悠,拾花弄草,爬树逗鸟,干点什么都好,就是不愿入睡。
现在重来一次,主动权还交到了伽兰纳的手上,他才不要回去。
自从养成闭着眼睛睡觉的习惯,瑟兰迪尔许久不做梦了。久到当他发现闭上双眼身侧依旧是空落落的床铺,还以为自己又度过了一个无梦的夜晚。
他长久地躺在那里,没有动弹,也感受不到被子的温度,就像一具仅剩躯壳的尸体。
但瑟兰迪尔总会在每天固定的时刻起床,撑着身子坐起来,及腰长发慢慢滑落到他身边突然多出的一条绒被上。
他何其敏锐,目光瞬间落在那床绒被熟悉的花纹之上,随后勃然大怒。
精灵享受永寿时光,但他们的一切吃穿用度却必须遵循岁月的规则,因此尽管瑟兰迪尔几百年来百般呵护,施尽魔法,也不过是让那些藏在柜子里的东西腐烂得再慢一些罢了。
如若再拿出来使用,恐怕不出几日,这些旧物便会化成灰烬,灰飞烟灭。
谁允许他们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的!
然而,等瑟兰迪尔再仔细端详一番,很快他便察觉到异常之处。
他的魔法只能延缓事物衰败,可手上绒被的纹理摸起来却像刚制出来那般柔软。瑟兰迪尔突然愣住,缓缓地凑上去嗅闻,而他所闻到的居然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伽兰纳的味道。
这是陷阱吗,还是幻觉?连床边的靴子都忘记穿,瑟兰迪尔跌跌撞撞地跑出寝宫,推门的巨大动静吓得殿外秉烛续灯的守夜精灵差点扔掉蜡烛,拔出腰间的佩剑。
木精灵良好的夜视能力让侍从下一刻便认出他亲爱的王,长舒一口浊气,唤道:“陛下?”
瑟兰迪尔眼前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属于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精灵——
早已战死在孤山脚下的亲卫辛巴迪!
瑟兰迪尔僵硬地站在原地,彻身冰凉,可心脏却不受控制地从冰封雪域中苏醒,如战鼓惊擂般一声声地敲响耳膜,在心底拼凑出另一个名字。
“陛下是不是也有些睡不着?”
有意无意地,辛巴迪将话头向别的地方引去,“唉,也不知道劳芮芬那小子在外面玩得怎么样了,应当是玩得很畅快吧,我看他是和人类呆得太过忘乎所以,才会好几天连个信都不向森林里传。”
——劳芮芬,许多认识伽兰纳的精灵私底下依旧这样叫他。
木精灵们刚将浑身是伤的人类幼崽捡回来时,既无法与之沟通,又担心归途奔波,最终还是养不活这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大家起初只敢根据小孩一头漂亮的金发取个简单代称,仿佛名字越简单,若后续小孩还是遭遇不幸,大家可能经历的痛苦就越少。
可最后的最后,那痛苦分明一点也不少。
瑟兰迪尔大步迈回寝宫,不消片刻便穿戴整齐地冲出来,“把我的鹿牵来!”
已经旁敲侧击了好几天,还以为再也不可能看见他们倔强的王,与他们王亲自养大的倔强人类和好的木精灵兴奋地朝外跑去。
“得用水浇灭才行哦,不然夜里风一吹把火星子复燃就糟糕了。”
伽兰纳从人走茶凉的草棚中找出还算满盈的水壶,从焰火中心浇起,与康辛达兵分两路灭了四散的篝火,一路走到小河边,四下荒凉漆黑,伽兰纳晃晃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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