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壶热水放在木盆里,他褪下青衣,坐进木桶中擦拭着身体。
他赤裸的身躯上有许多伤口,于是被水浸过也是很痛的,长乐咬着一块干净的毛巾,才是慢慢给自己上药。
——
山顶洞府茶室内。
铭阳尊者倒了一壶茶,却没有喝。
清歌和余欢欢在此时赶来。
见到哥哥,清歌的眼睛便亮起来,连声音都暧昧许多。由他坐在主位,余欢欢则是站在一旁。
原因无他,是清歌即将要成为铭阳尊者的道侣了。
而今铭阳成为了太虚宗掌门,清歌是他的道侣,自然尊贵无比。
更不用说清歌还为尊者诞下一子。
然而不知为何,铭阳尊者与清歌的婚宴推迟许久,时至今日,才堪堪商定于年末时分进行。
宗门的弟子时常对此有所疑惑,按照外界所说,铭阳尊者寻回凤族之主后二人情投意合,宛若神仙眷侣,为何不在一起?
天下人都说如此觉得。
只有些许了解内情之人知道详细,其中缘故来自于太虚宗前任掌门。
听说那掌门屠了清歌一族,将上古秘境毁于手中,甚至后来还杀向宗门……铭阳尊者与清歌的第一个子嗣,也死于那魔头手中。
幸而铭阳尊者剑道天赋得天独厚,将长乐关押入狱中,又废去那人一身修为,甚至连根骨都挑断了,以示其恨。
而如今铭阳与清歌之间的道侣仪式尚未举行,也是因为清歌失去亲子,伤心过度。
清歌听说过这种传言,如今他又看向哥哥。
铭阳尊者心不在焉,全然没有将面前的未来道侣放入眼中。
清歌忍不住自嘲地笑起来,如此待遇,他怎敢相信哥哥是像外人所说的那般,因为自己伤感过度而推迟了宴席呢。
哥哥分明是——
清歌捏住了茶杯。
似乎是他用力太过,那玉质的握手竟然被他捏碎,扎伤了清歌的手指,他看着鲜红的血迹,忽然想到,他已经陪在哥哥身边了,那还要奢望什么呢?
铭阳皱起眉,问道:“嗯?”
清歌说道:“哥哥、那宴席?”
铭阳说道:“还是和以前一样,你去决定,我懒得管。”
清歌忽然晃神,他的记忆回到多年前的一日。
那时候铭阳和他师兄还未一刀两段,而那时即将成为铭阳尊者道侣的人……是长乐。
在那时候,他看见哥哥嫌弃那人太过辛劳,几乎将典仪的事情包办……甚至催促,哪有对自己这般。
铭阳说道:“这本就是不重要的事情,你不必再三提起。”
清歌看着哥哥艳丽的脸,心中的嫉妒慢慢散去,他微笑道:“哥哥说的是。”
然而,清歌忽然又提到:“我方才……见到了长乐。”
铭阳微微愣神。
清歌注意到,哥哥好似神游天外,出神地想着某些事情了,于是他也没有出声打断。
过了好久,铭阳才说道:“偶尔遇上了。”
清歌说道:“他还在哥哥这里宿了一宿。”
铭阳淡淡说道:“偶尔遇上。”
清歌从不反驳铭阳,此时他却出口道:“那人在山脚,恐怕很难偶然遇上。”
铭阳微微挑眉,说道:“我和他的事情,你少管。”
这句话已经说得极重。
清歌怔怔地看向铭阳,一时间,心中的委屈徒生:“哥哥、他杀了我们的族人,您要何时才肯处置他?”
铭阳皱起眉,说道:“已经罚过了。”
清歌振声道:“他还杀了我们的孩子。”
铭阳漫不经心地说道:“血缘相连的孩子,本就阻我道途,死了也罢。”
“而且。”铭阳淡淡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不必去想。”
铭阳的声音很是冷淡。
虽然早有预期,但如今清歌才意识到自己当时用秘术得来那个孩子是徒劳的。
哥哥对于那个孩子,没有丝毫感情。
清歌沉默许久,又是问道:“那哥哥你呢?你也不在乎长乐是在利用你吗?”
铭阳盯着他,眼神极冷。
过了许久,铭阳才说道:“所以我废了他的修为,打发他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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