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她出来,届时请她告诉我什么东西不能碰。”宋迤站直身子,气定神闲地说,“还要请金小姐帮我传信,告诉金先生我今晚不回去了。”“你要住在我家,”唐蒄斟字酌句良久,小心翼翼地发问道,“金先生不会介意吧?”“不会。”宋迤答完,又问,“金先生为什么要介意?”“这个,是哦,他大概不会介意。”唐蒄深思熟虑一番,握拳道,“好吧,我去叫高警长,让他审快点。”82 ? 暂安身◎记者宋姨搜集资料中……◎再次走上唐蒄家陡峭的楼梯,因着往昔做苦力的经验,宋迤走得毫不费力。正是晚饭时间,楼道两旁人家门上的通风口中缓缓游出饭菜的香气来。凝神时能闻见柴火燃烧的气味,金先生家里是闻不到这种味道的。唐蒄走在前头,回头问:“你是不是累了?”宋迤应一声没有,跟上她和林雪梅的脚步。金萱嘉把金芍雪找回来后就回去了,为了陪唐蒄一起等林雪梅出来,就在离警察所不远的路边摊上吃了晚饭。倒有几分想见见唐蒄家里的饭菜是什么样子。林雪梅从审讯室里出来时已是八点,这时她也没心思再煮饭,恰好唐蒄禁不住饿先吃过,她便草草应付。灯光照不亮整个房间,即便房间不大。宋迤喜欢这样的捉襟见肘,总让她想起还没有住进金先生家大房子里的以前。不过这种想法是不能对唐蒄说的,容易被她当成是刻意挖苦或是没有眼界,宋迤也明白这种心理。以这样的面貌说起年轻时,恐怕没有几个人会信。宋迤认为每个人都有这个阶段,越是年轻就越是想站到高的地方,览尽、俯瞰、不畏浮云遮望眼,最有吸引力。身在唐蒄家确实是身在最高层,走上最后一层台阶,就连宋迤也感到一丝疲倦。林雪梅和唐蒄跟没事人似的,好像根本没爬过楼梯。趁着宋迤没进门,唐蒄说:“你先在外面等着,不要进我房间。”宋迤不明就里,选择客随主便。进门后唐蒄立马扑进房里,紧接着就响起搬东西的声音。太过明显,都不值得怀疑了。宋迤望着关上的房门,与林雪梅面面相觑。相对许久,林雪梅才说:“她在收拾东西。”“看出来了。”宋迤干笑两声,问,“她在屋里藏着什么秘密,这么不想被人看见?”林雪梅两只手几乎打结般绞在一起:“她不想让你看见,自然是她的秘密。我说出来她就要冲我发火。”唐蒄折腾完毕从房间里出来,眼见宋迤和林雪梅站在门前看她,欲盖弥彰地打开房门:“你们随意吧。”
林雪梅说:“天色不早了,我洗个澡就要睡觉了。”唐蒄侧身给她让路,林雪梅回到自己家里后便松泛许多,在警察所里还像被猫围住的老鼠似的。唐蒄跟宋迤在客厅里坐下,宋迤坐在她身边,唐蒄暗嘲自己在家反而局促。她怕宋迤去找林雪梅,问:“金小姐说派人给你送换洗的衣服,那人什么时候过来?”问这话时唐蒄心里直打鼓,生怕那人带来的不是衣服,而是金先生通知宋迤即刻回去的命令。“不知道。你住的巷子有名,居所却难找。”楼下堆着摊贩留下的杂物,宋迤想着三轮车进不来的巷口,“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从前的朱门贵胄知道自家锦绣地成了这样,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管他呢,这里现在是我家。”唐蒄豪迈地一挥手,又修正道,“在收租的人来收租金之前,这里是我家。”“你既教金小姐又教刘小姐,在经济上比从前宽裕许多。”宋迤简单看过客厅的陈设,带着不解问,“看你家里也没几分添置,那些钱都用到哪里去了?”“之前我家修院子,金先生买地,要扎架子砌灰砖,使的全是我的钱。”唐蒄说,“你要是嫌弃我在两处打工,那我就无话可说了。谁会跟钱过不去?我又不傻。”“你有无话可说的时候吗?”宋迤后仰些远离她,又在屋子里望了一圈,叹息道,“我只是感慨光阴岁月对人不留情面,你就把话扯到钱财俗物上。”唐蒄问:“怎么个不留情面法?”宋迤说:“我以前没来过南京,原本有机会来,但我要去做工,便错失机会了。那时候这里叫什么来着?”唐蒄一个个数:“金陵,建康?”“不记得了。”宋迤的思绪从天边落回面前来,面前是唐蒄,于是她问,“我上回给你的唇膏用完了吗?”“才多久?我现在好着呢。”唐蒄指着自己的嘴唇笑了笑,“那要等到冬天或者初春,你买得太早了。”两人又说些房租工作的事,聊得还算欢快。林雪梅出来后唐蒄更是不自在,也不知怎么就跟宋迤汇报工作般告别道:“我要去洗澡了。”宋迤示意她去。林雪梅回房间拿毛巾,宋迤听见唐蒄关门接水的声音。这声音也耳熟,有点像以前她和许多人住在一起的时候,大家挨个接水洗衣服。时间太晚,林雪梅只好打开客厅窗户,坐在窗口借晚风吹头发。唐蒄不在客厅里调节气氛,宋迤对望着窗外的林雪梅道:“今天唐蒄跟我说了些与你有关的事。”林雪梅回过头来:“她说了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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