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送的东西,她不肯收。”金萱嘉吸吸鼻子,说,“我也不想要了,不如叫人丢出去。”宁鸳道:“哎呦,这不成的。丢出去太可惜,最好放在我那里,我不动你的,等你以后想要我就还给你。”金萱嘉防备着问:“你不会私吞?”宁鸳没跟她吵,但也露出了些微鄙夷的神色。不争吵是可怜她死了妈。她揽住金萱嘉的肩膀,轻佻地说:“我还吞你这些?好歹是一家子人,穷到贪你的钱?”她顿了顿,说:“你爸在气头上,你娘也是犟脾气。现在难过不是不行,只是别叫这难过跟你一辈子。”后头有个跟着哭的太太说:“是呀。”金萱嘉被宁鸳搂着,眼睛直直地冲着桌上摆着的东西:“她是怕连累我,是不是?”宁鸳疑惑地低头,金萱嘉又说:“这些东西在她那里,免不了爸也要跟着猜忌我。她把这些还给我是想告诉爸这事跟我没关系,是不是?”乔太和宁鸳对视半晌,宁鸳却觉着这是李环露厌恶她的表现,被迫生下来的孩子,李太不想跟她沾上一点关系。乔太说:“是,不是这样还能是哪样?”她明白着是金萱嘉的自我欺骗,她太想要一个爱自己的母亲。这时把金萱嘉的幻想戳破,估计金萱嘉也不要活了。宁鸳说:“怪就怪到苏缃身上,叫李太帮她刺探敌情,她隔着十万八千里,再大的火都烧不着她。”听她提起唐蒄,乔太才猛然回过神来:“今天蒄老师来,上回她和宋迤闹得不愉快,我得去看看。”众人都记得那天宋迤面无表情地扔掉浸血的被单,都让乔太快去。唐蒄进门时才发觉被单换了,她随意地说:“我还想着再也进不了这扇门了呢。”宋迤自己在书桌后坐下,她也跟过去:“我知道你懒得理我,你是想把我支走,怕我和金先生吵起来。”宋迤不说话,唐蒄道:“你还真护着他。”“金先生虎视眈眈地要把你抢回来,你不该一个人来,”宋迤停顿一会儿,补充道,“最好带上小彩云。”“小彩云不知道我要来这里,”唐蒄坐到桌子上,看宋迤时低着头像是认真讲题的老师,“苏缃也不知道。本想着来拦一拦,结果死老头下手这么快。”宋迤躲开她的目光,说:“你还有东西在我这里。”她把抽屉里的木雕拿出来。唐蒄似乎被这东西吓了一跳,她抠着那木雕的起伏纹路道:“你回过云南?”宋迤诚实地说:“蒋毓来找我,说这是你在她那里订的,要我买下来。我不想要,买下是替你还钱。”
“好吧,李太给苏缃传过几次你的消息,没听说你买了这个。”唐蒄翻来覆去地看那个木雕,缩小的她和宋迤并肩站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在拍照,她笑着说,“你就不想知道这几年我在苏缃家里都在做什么?”宋迤说:“我不想知道。”“无聊。”唐蒄中肯地评价她,自顾自地说,“苏缃人还行,她跟我说过要带金小姐走。我看她挺喜欢金小姐的,就眼下的情况看,金小姐大概要恨她一辈子了。”她这话没什么问题,宋迤打量着她,说:“侯亭照有一半是听苏缃的命令,别到最后你发现她也害过你。”“这世上所有人都有可能对不起我,我没有闲情逸致一个个去追究。”唐蒄把目光从木雕上挪回宋迤身上,“尤其是你,我这不是没把你怎么样吗?”宋迤说:“看来你比以前有些进步。”“这倒是。这几年我呕心沥血,只在一样学科上下苦功。”唐蒄故意低头贴近她说,“是让宋迤不生我气科。”“什么是让我不生气科?”宋迤不想看见她望着自己笑,别过脸去赌气地说,“你最拿手的是告诉我我也不是好东西,是我和你一起害了你哥和你二叔。”“这门学问博大精深,卖可怜也是看技术的,这样冲着你叫的确发自真心,只是没什么真用处。有用处的办法很多,”唐蒄直起身来晃腿,宋迤回头看着她,她冲宋迤一笑,“可惜我今天没心情陪你玩这些。”宋姨正要说话,她收起笑脸跳下桌子,径自走了。房门砰地关上,宋迤手边空空的,她只拿走了那块木雕。139 ? 自误◎金真四你也真四的◎从宋迤的房间里出来,房门像棺盖一样合上。唐蒄闻得到空气里的香烛味,在空寂里潜伏了很长时间,确认不管在那个角落里都没有金先生才准备好要走。她兔子似的窜出门外,那充满杀气要刺破天空的铁栏顶端与她相对,尖锐的三角形像利剑的尖端。唐蒄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抱着东西挨着墙走,她敏锐地跟上去,搭住那人的肩膀问:“你拿的是什么东西?”那个小姑娘回过头来,唐蒄才发现这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她离开这里太久,佣人估计也已经换过一批了。那人说:“这是李太的东西,金先生叫我丢出去。”“丢出去?”唐蒄在几秒钟里想到哄金萱嘉高兴的方法,说,“我帮你丢吧,正好我要走,丢得远一点。”“不可以,我要亲手丢。”那人抱着手里的小木箱,恨不得把箱子塞进衣服里,“我答应不能转手丢给别人。”唐蒄说:“我看两眼。”她抢不过唐蒄,更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如此厚脸皮,唐蒄抠着箱盖边缘轻巧地推开,里头装着许多东西,绒花信件照片,拿个最有代表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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