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杯茶,见那小厮下意识盯着他杯中的茶水看,便知他是讲渴了,故意催促道:“然后呢?”
“然后那群官兵就开始一间一间地查,发现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就把人清走,直到查到最里间,您猜怎么着,他们把其中一位穿着紫色官服的大人带走了!”
“你可还记得那位大人长什么样?”
小厮摇了摇头:“这我哪还记得。实话告诉您,我也只是一直在门外守着,根本没机会看清他们的脸,只记得那两位大人一胖一瘦,胖的那位稍矮些,其余便再记不清了。”
见再问不出什么,段逸宸就辉了挥手,让那小厮下去了。
虽然没有太多有效信息,但这些收获也算意外之喜。
段逸宸用手指敲敲桌面,问:“小七,你有什么想法?”
段池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主人会征求他的意见,方才听那小厮说话时也是将大半注意力放在周边以防异动,因此只能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答道:“被带走的大人可是傅尚书?”
“八九不离十。”
“官兵先清了场再带走人,应该是不想让此事传开。”
“背后的原因?”
段池抿着唇,头垂下了一些,“…属下愚钝。”
“另一位穿紫色官服的官员,你可知是谁?”段逸宸继续问。
“朝中重臣符合他描述的身材的,共有两位,刑部尚书霍祺和京兆府牧。但京兆府牧由成王殿下挂名,极少处理事务。所以属下猜测,傅尚书当日正与霍尚书一起。”
段逸宸点头。
与他猜得分毫不差。
只是不论其二人有何深交,傅尚书在这样一个时间点被抓走,并关进刑部大牢,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情。
段逸宸也没指望出门一趟就能搞清全部真相,能得到一些线索已是极大的好运。
现在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
他望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用筷子挑开最上面泛凉的部分,露出仍冒着热气的菜。
不愧是全京城最热闹的酒楼,自然有它的道理。
段池依旧低头垂眼,看起来十分乖顺,但段逸宸知道他放在桌下的手一定没有一刻离开过自己的武器。
自从上次出事,段池对他的安危在意到了一种偏执的程度。
“小七,你也尝尝。”段逸宸夹了一筷子到他碗里。
段池捏着筷子的手都绷紧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盯着碗里的饭菜像盯一个即将变成尸体的犯人。
哪有主子服侍下人的道理。
段池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以主人的命令为准,三两下就解决了碗里的食物。
段逸宸正慢悠悠品尝着接二连三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菜,就看见段池放下了筷子,重新回到了最初戒备的模样。
真是个呆子。段逸宸在心里叹了口气。
查不出更多信息,吃完饭后段逸宸便带着段池回了府。
没想到在他出去的短短几个时辰,府里来了位客人。
段逸宸还没看见对方的人影,声音就先传来了,“七弟前不久还在床上养伤,现在就能活蹦乱跳了吗?”
来人眉目英俊,神色飞扬,头上未束冠,高高的马尾倾泻而下。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衣,若非上面绣着的繁复底纹,竟与段池所穿有些相似。
他的五哥,段祺因。
段逸宸侧身,躲过了他哥热情的拥抱,并在段祺因控诉他毫不惦记兄弟亲情之前,礼貌地搭着他的肩拍了两下。
段祺因抓着段逸宸的手臂,开始上下打量他,直到段逸宸忍不住出声打断了这一诡异的场景:“五哥!今日特地来我这可有何要事?”
“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段祺因见检查不出什么明显的外伤,满意地拽着段逸宸便往里走,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段逸宸沉默着,对着身后放心不下的段池比了个手势,让他下去了。
他向来猜不透他五哥的心思。他们不是一母同胞,段祺因儿时却总爱找他一起玩,每每闯了祸也是自己一个人担着。段逸宸记忆中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段祺因出征前,他还尚未及冠。那之后段祺因便一直驻守关外,极少回来。
只是不知近几年是否也是如此。
也不知那冒牌货与他是否有交集。若是有…段逸宸深吸了口气,他实在不愿去想象这个最坏的可能。
思及此,段逸宸试探着开口:“五哥可认得路?”
段祺因揽过他的肩,道:“虽然我才刚来不过半个时辰,但你主宅的大部分位置我已经摸清了。只是”他停顿了一下,神情倏然变得严肃,“前后各处都有防卫疏漏,只需一队训练有素的暗卫,就能取你性命。我虽回京不久,却听闻了许多你的事迹,也知道很多人都想要你的命。”
段逸宸面上不显,心里却一阵叹息。他又何尝不知处境危急,只是手上没有信得过的人,谁知今天安排的护卫明天会不会变成夺他性命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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