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爷全名吴世伟,江南道军粮仓的监支纳。”长宁郡主说到这,稍稍顿了一下,“除此之外,他还是恒昌隆商会会长、定南粮行东家刘朝云的连襟。”西凉国共一十一道,每道在道府设置军粮仓,负责本道辖区内各州府驻军的军粮配给。军粮仓的监支纳,掌粮仓支纳,仓内军粮调配皆有监支纳统筹调度。官不大,但却是个有实权的职位。军粮仓中的粮食,从何处征缴或是购买,全都由他盘点入仓再统筹安排。另外,哪一批送往哪个州府驻军,每月需要送多少,皆是由他来安排。“那郡主可是盘问出,月蝶是受何人指使?”祁枕书问道。长宁郡主摇了摇头。不管如何用刑月蝶都没有开口,而且长宁郡主的人也没查出月蝶的真实身份。“或许可以让她自己带我们去找。”祁枕书想了想提议着说道。“用刑都问不出来,她还能直接带我们去找?”秦飞燕皱着眉,不解问道。长宁郡主倒是瞬间明白了祁枕书话里的意思。“寻个时机放她离开,即便她不去找幕后主使,也会有人找上她,我们只需派人跟上就好。”祁枕书解释道。“这是个好法子。”秦飞燕笑着抚掌道。月蝶虽然有些身手,但也算不上精通,派个郡主的暗卫跟上她不成问题。长宁郡主喊了人将事情安排下去后,又问道:“祁秀才可听说过云州府知府暮修远自杀一案?”“知晓一些。”祁枕书回道。云州府知府暮修远上奏云州王向北地倒卖粮草,可那奏本不但没有上达天听,反而为暮修远惹来杀身之祸,半年后被妻女发现‘自缢’于家中。长宁郡主与靖王司胥、大理少卿刘寒共同前往云州,彻查暮修远之死与粮草倒卖案,但只查云州驻北军巡检副使收受商人贿赂私自放行通关,并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云州王参与其中。云州城是云州王的封地,驻北军有一半的兵士都是云州王的旧部,若是没有得到云州王的应允,怕是半粒米都运不出云州城。“那恒昌隆商会你可了解过?”长宁郡主又接着问她。祁枕书一点就通,猜得道:“云州粮草倒卖案恒昌隆商会也牵涉其中?”长宁郡主的话一下就让祁枕书想到,原本被查出与粮草倒卖案被查抄的王家。在王家被查之前,鹿华英曾在鹿家人面前夸耀她的舅舅王建成与恒昌隆商会会长刘朝云颇有私交。这会细细想来,王家这种滨河县的小粮商能与西北道的云州城做上生意,应该就是刘朝云在牵线搭桥。而王家被查抄,刘朝云的定南商行安然无恙。只怕王家就是那枚被舍弃的棋子,被恒昌隆重推出来顶罪。
但是为什么王家又被平反了?“刘朝云用了些手段,保下了王家。”不待祁枕书问出口,长宁郡主便已说道。原本王家是被查出从江南道收购粮食,与云州的粮商一起合作,倒卖到北狄,但就在年前,云州粮商却独自扛下所有罪责,称王家只是将粮食卖给他,而倒卖北狄之事都是他一人所为,王家并未参与其中。“王家人手中有拿捏刘朝云的证据。”祁枕书肯定道。被推出顶罪又将人保下,祁枕书猜测刘朝云十有八、九是被王家反制了。“正是如此。”长宁郡主确认道。她也正是猜到背后缘由,便顺水推舟改判了王家无罪。倒卖粮草一案从去年九月开始便一直没有太大进展,长宁郡主也想借着王家这条线,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祁枕书思忖片刻,说道:“或许证据在王浩永手上。”王家被抄的时候,全家三十多口人全部被捕入狱,唯独王浩永不知所踪,王家若真有刘朝云的把柄,也应该是在他手上。“不错。”长宁郡主赞赏道。只凭她的只字片语,就将王家的事猜得七七八八,这人还当真是心思缜密。“不过枕书有一事不明。”祁枕书思忖片刻,看向长宁郡主。“你说。”“定南粮行与王家倒卖粮食,这与军粮仓监支纳又有何干系?”祁枕书甚是不解,“莫不是他们在倒卖的粮食是军粮仓的军粮?” 转折点定南粮行和王家参与的事情可不只是倒卖粮草这么简单。长宁郡主没有直接回答祁枕书的问题,转而问道:“祁秀才可有了解过江南道的各地风物?”“读过几本风物志。”“茂州有何地产?”茂州是江南道辖区内最大的州府,地处江南道最东南,与钦州的滨河县接壤,茂州北低南高,北部是平原,南部是连绵的山岭。“茂州盛产稻米、云茶、樟木、玉石、石砚。”祁枕书话语一顿,有些不确认地猜测道,“他们在私下买卖生铁?”茂州南部的山岭除了木材,还有丰富的矿石资源,西凉最大的赤铁官矿就在茂州。西凉国的铁矿管理甚严,都是由官府统一开采冶炼及售卖,私自贩卖生铁与倒卖粮草一样,都是抄家灭族的死罪。“没错。”定南粮行与王家打着购粮的旗号,私下里购买冶炼好的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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