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害’?”皮尔斯冷哼一声,语气微妙又嘲讽,“三天前,你用这种‘无害的东西’砸了我上一个‘助手’的头,还顺便把他给杀了。而你的骨头又断了一次,给我增加了额外的工作量。”“那不是书,那是一本圣经。”阿尔文自顾自纠正道。皮尔斯指的是贝恩同伙之一的禽鸟。本来,禽鸟会和穴居人、僵尸一样,被转送到遥远的联邦监狱服刑,阿尔文还在担心自己这趟监狱白进了。没想到,不知道是为了给贝恩报仇,还是为了那只被他击落的鹰隼,禽鸟留了下来,还抢到了成为皮尔斯医生助手的机会,想在医生离开后,动手杀了他。很遗憾,禽鸟失败了。阿尔文能听出,这位平等厌恶着所有囚犯的医生根本不在乎禽鸟的死,他想强调的是最后一句话,但阿尔文不在乎。“顺便一问,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皮尔斯医生看着这个明显还没成年,满脸写着无害的小子,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单词:“死了。”“噢,看来他得到救赎了。”阿尔文一脸真诚地感叹了一句,脸上适时地多了点悲悯的表情,接着随口用命令的口吻说道:“那你去换一个助手吧。这里的罪犯那么多,你总能找到合适的。愿圣光保佑你。”“别满嘴喷粪了,小子。等你能下床,随便你怎么在康复牢房里折腾,别在医务室给我添麻烦。”皮尔斯医生随手在病历单上写了两笔,又拿起针筒,刺进阿尔文的脖子。这是一管镇静剂,为了防止这个自称牧羊人的小子再做些什么,狱警安排了这个多余的环节。“康复牢房?”阿尔文无视了脖子上的刺痛,好奇地问。“把它当做一间单人囚室,只不过里面什么都没有。”“地牢?”“你可以这么认为。”“听上去很无聊。”阿尔文反应平淡。“谢谢提醒,我会珍惜这段时间的。”皮尔斯意识到这句话的涵义,动作微微一顿。阿尔文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笑:“怎么了,皮尔斯医生?”皮尔斯不想再和这个小子多说什么,拔出针头径直离开了。镇静剂起效得很快,它的催眠效果让阿尔文在皮尔斯医生离开后,就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不一会儿,眼皮越来越沉。医务室里没有其他人,门口又有警卫守着,阿尔文没什么心理负担地直接睡了过去。完全睡着前,阿尔文感觉刺进眼皮的灯光暗了一瞬,手臂上也有一瞬间的刺痛,和刚刚皮尔斯把枕头扎进皮肤的感觉很像,他本想撑开眼皮看一眼,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彻底陷入了更深的黑暗里。暖白的灯光下,昏睡过去的男孩褪去了所有伪装。和报纸上、庄园里留下的照片不一样,现在的他一头白色的短发,眼睫也是白的,再没任何遮掩。只是,也许是因为受伤的关系,他的皮肤没什么血色,整个人苍白得像雪一样。医务室里的黑影深深看了他一眼,才收起血样,悄无声息离开。就像来的时候那样,没有被任何人察觉。……五分钟后,蝙蝠车驶离黑门监狱。当时,蝙蝠侠没有在警察来之前摘下“牧羊人”的伪装,但他还是认出了自己的孩子。想到夜翼说阿尔文在失踪前,提起的那些他“想起来的一些画面”,蝙蝠侠在阿尔文被送到医院后,立即拿出了这段时间和“牧羊人”有关的所有案件档案,同时让罗宾盯紧每一个试图接近病房的人。然后,蝙蝠侠毫不意外地发现了,那个曾经在政府实验室中见过的研究员。经过一轮友好的“询问”,蝙蝠侠得知,两个月前,阿尔文用假身份雇佣了对方进行抑制剂的研究和改良,并在这之后,从对方口中的“正规实验室”的电脑里,得到了几份“伊恩·莱斯科特”近期的体检记录表。事实和蝙蝠侠想的,或者说所希望的,完全不一样。这几分记录表上的数据,和研究员对这段时间与“伊恩·莱斯科特”相处过程的描述,都证明了阿尔文有足够的意志力克服黑暗金属带来的影响。抑制剂方面也没有出现问题。只不过相比于他原先配出的型号,研究员改良后,抑制剂的效果更像是一种中枢多巴胺受体的阻断剂,有点类似于能控制住精神病患者躁狂症状,减少幻觉、妄想的氯丙嗪。也就是说,阿尔文并不是因为受到黑暗金属的影响,才犯下的这一系列谋杀案,而是出于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志……蝙蝠侠不自觉握紧了方向盘。他从黑门监狱中带出来的,除了阿尔文的血样,还有一份拷贝下来的医务室监控录像。现在它正在蝙蝠车的内置电脑上,按一倍速进行播放。监控拍摄的,正是皮尔斯医生之前与阿尔文谈论起的“三天前”。屏幕上,阿尔文十分安静地坐在床上,腿上摊着一本厚厚的圣经,表情平静。没一会儿,皮尔斯医生走进医务室,身后跟了一个推着半人高、还带着滚轮的药品柜的男人。男人留着一头金色的半长发,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囚服,表情阴鸷地走到病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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