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柚站在宋祈年的身侧, 听到医生手术成功的话,心刚放下来,不到片刻,又被一句话高高悬起。医生:“宋老先生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是还在危险期,这两天先在重症病房观察,度过危险期后才算安全。”许柚忙去观察宋祈年的脸色。他仍是眼神黯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地说:“谢谢。”医生走后,走廊里又是死一样的寂静,令人胆寒。许柚低低安慰:“宋老先生会好的,危险期一过他就会慢慢醒过来。宋老先生这么疼你,肯定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看你这个孙子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宋祈年听她柔声说话,缓缓撩起眼皮,深邃的瞳孔深处里是一汪沉寂的潭水。手无意识地握着,越握越紧。许柚蹙眉,疼地哼了一声,宋祈年才低头看见女孩儿白皙手腕被他握得通红。他迅速松了力道,心疼,“对不起。”“没事。”手术时间很长,来的时候还在白昼,此时已经入夜。待会儿宋祈年应该还会在病房里不离开,怕是也不会吃东西。许柚想了想,“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吧?”宋祈年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李睿告诉他宋淮和宋有雪知道宋老爷子手术的事了,稍后就会赶到医院。宋淮……宋祈年眼神冷了冷。他看向许柚,摸了下她被捏红的手腕,低声说话,“不用了,晚上宋家会安排,我让人送你回学校吧。”“真的不用吗?”“嗯。”宋祈年少有的没再说话,动作迅速地送许柚下楼,看见她上了车远去,脸上的最后一抹温柔褪去。果然,不到几分钟,宋家的车停在医院门口。车门打开,宋淮下车,宋有雪跟在身后。宋家人惯来气场极强,高高在上的姿态,顿时引来不少人注意。“你爷爷怎么样?”宋淮道。“祈年,”宋有雪略着急,“你爷爷还好吗,医生怎么说的?”宋祈年轻嗤一声,一个字都不愿意施舍,抬脚就走。“站住。”宋祈年脚步停在台阶处。宋淮神色睥睨,“听说你在外面要成立一个公司?赵家那女儿还跟着你做助理?”“赵家,”他笑笑,“倒是养了个好女儿。”
宋祈年掀开眼皮,“你现在是看不惯谁都要去治一下?”他转身,“宋淮,你也不过如此。”也就欺负欺负小辈的本事。“宋祈年。”宋淮低沉浑厚的声音里,充满着警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想成立集团跟我作对,跟宋家作对,异想天开的把那些股份抢回去?我的好儿子,你还真是自不量力。”宋祈年没表情,“我是不是自不量力,你试试就知道了。”“天真。”宋淮赏了这两个字。“你以为你真的能平安无事,顺顺利利地成立一个集团?我知会一声,京北市没有人敢帮你。没有宋家,没有我承认,你宋祈年什么都不是。老爷子当年也是老糊涂了,竟然宁愿去相信你这么一个才五岁大的小子,也不把另一部分实权放在我手里,这些年我做的有错吗?有什么不好吗?宋家在我的带领下一步步欣欣向荣,谁见了宋氏集团不得低头做人。”宋淮是天生的野心家。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自小就长在权利和欲望的游戏里,以权利为尊,以弄权为乐。他自认为自己可以把宋家变得更强,踩在所有人的头上,睥睨着。可物极必反,过满则亏。宋家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遭到千倍百倍的反噬,宋老爷子上一代打下来的江山将会分崩离析。但宋淮不明白。他就像陷入了一个无法解开的胡同里,十几年过去,总是反反复复纠结着自己如此优秀,为什么父亲却宁愿相信一个还没懂事的小孙子,也不去信任他。这让他多年来的骄矜感受到挫败,觉得是对他的一种折辱。宋淮:“宋慵山真的是老糊涂了。”宋祈年眼神冷下来,攥拳,“说我可以,不许侮辱老爷子。”宋有雪见势头不对,忙挡在两人中间,心力憔悴。“哥,我们先去看看爸吧,你就别跟祈年计较了。”“祈年,你先上去吧。”宋祈年漠然地注视着宋有雪在中间当和事佬,这些年,所有的事,她永远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不得罪哥哥,又在侄子这边装好人。因为她知道,现在宋家是宋淮掌权,可等他老了,将来宋家会在宋祈年手上,所以她两方都不敢得罪。多好的算盘啊,谁也不吃亏,风吹两边倒。宋家就是这样,狼窝,虎穴。一群出生在权力中心的人,哪有什么感情。两天的危险期格外漫长。京北市最近又突然降温了,明明已经二月份了,气温反而变得很冷,不知是要下雨,还是下雪。许柚中途去了两次医院,都是给宋祈年送点吃的东西,今天照旧。她提着从餐厅预定的饭菜去医院的路上,接到了宋祈年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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