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乌云有些散了,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宋老先生醒了。许柚加快步速去了医院。病房在六楼,电梯门一打开,许柚率先看见的竟然是抱着一沓文件的赵希瑞。她正朝着病房里说话,“好,那我之后就不来了,不管怎么说,还是挺感谢小宋总这段时间的指导。”赵希瑞说完后,扭头,看见了几米外的许柚。嘴角立马露出笑容,想要上前跟她聊天,很快又想到假装身份的事情暴露,又怕许柚还生气,不敢上前。还是许柚先走了过来,“希瑞。”赵希瑞笑笑,“许柚!好久不见啊。”“你刚刚?”“昂,在辞职啦,”赵希瑞说,“我这不是要毕业了嘛,我爸说我这大半年跟着小宋总学了很多了,让我回去继承家业。我本来打算再过几天说的,没想到小宋总先提了。”许柚弯了下唇,“那祝你赵总带领集团再上一层楼。”赵希瑞“哎呀哎呀”几声,蹦蹦跶跶地走了。赵希瑞走后,许柚往病房走,不过没进去。透过玻璃,能看见里面宋老爷子正在跟宋祈年说话,苍白的脸上是和蔼的笑。她忽然不知道以什么身份进去。许柚提着饭盒,站在门口停滞不前,过了会儿还是觉得要不今天算了。脚步刚退后一步,病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许柚错愕地对上宋祈年的眼。“怎么不进来?”他说的理所应当。许柚抿唇,有些局促,“我、我就是来给你送点东西。”她把手里的饭盒一股脑地塞给宋祈年,“我先走了。”手却被人一拉,连带着她整个人都被拽了回去。宋祈年倦怠的神色轻松很多,骤然见到许柚,心也落到了实处。将人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走什么走,正好让老爷子见见你。”“啊?”许柚懵了。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宋祈年拉进了病房。病床上年迈的老人鬓角发白,脸上也布满皱纹,因为常年卧床,脸上和嘴唇也是毫无血色。即使带着呼吸机,也笑得格外慈祥。许柚问好:“宋爷爷好,我是许柚。”宋慵山刚醒来,精神劲头还不错,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宋祈年按下他的手,放在被褥里,“知道,我会努力的,您放心。”宋慵山又抬了抬手。明明没说话,却莫名看着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宋祈年这几天没睡好,眼下有些乌青,笑起来依旧恣意张扬。也就回到宋老爷子这儿,才能见到当年的几分少年顽劣劲儿。
他勾着唇,笑得吊儿郎当,大道理一个接一个,“不是您教的吗,做事得脚踏实地,慢慢来,贪心不足蛇吞象。”宋慵山眼睛眯了眯,满意地笑了。老人病重,没清醒多久又睡了过去。宋祈年带着许柚出了医院,许柚纳闷,“你刚刚跟你爷爷说的什么?”她听不懂,但直觉与她有关。“想知道?”“想。”“那你过来一点。”宋祈年忽然说。许柚听话地靠近一点,毫无征兆地被宋祈年抱住。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的年纪,胸膛清瘦却不单薄,宽阔温热,有安全感。搂她入怀的那一刻,像极了雏鸟归巢。许柚个子不高,头顶刚刚到宋祈年下巴,耳畔正好放在他的胸口,那个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许柚:“你怎么……”“谢谢你。”宋祈年嗓音是过度熬夜后的沙哑。谢谢你没离开。谢谢你陪着我。谢谢你带来好运。许柚静默几秒,手臂环上宋祈年的腰,稍微用力了一下,“不用谢,我很大方的。”宋祈年难得伤感一下,被她这小得意的话逗笑了,单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清澈的鹿眸在路灯下水盈盈的。他低头,指腹磨砂一下红唇的形状,将离未离,“你很大方,那说说,你还对谁大方过?”“很多人啊,数不清,”许柚逗他,“反正不止你一个。”宋祈年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江聿。脸一黑。那股醋劲儿上来了。宋祈年表情淡淡地点个头,混球似的,在许柚的注视下低下头来。他又要吻她了。许柚心一跳,一紧张就抿唇,眼睛也不自觉地瞪大,像个受了惊的兔子。傻样,憨憨的,看着宋祈年笑了一声,坏心大起,用下巴贴了贴许柚的下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有胡子,宋祈年这种有洁癖还金贵难伺候的,每天都会整理,他的不明显,也不多,不过为了照顾宋老爷子,这两天没怎么打理下巴处冒出了点青色胡茬。“你干嘛啊。”许柚觉得扎,用手推他。“不干嘛。”犯浑而已。许柚就没见过这么过分的人,还有些不自在,医院下面人可多了。再说,他们还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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