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风沙。
戴着鲜艳红领巾穿戴校服的小孩先是捂了捂发青的额头,忍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怯生生地道歉:
“大姐姐对不起…”
话音刚落,还没等祝一回过神来,一个俊朗的青年从不远处大步跑来,先是一脸担忧地查看小孩的伤势,弯腰替他捡起掉落在地的风筝,才歉意地望向这个被自己弟弟撞到的oga。
“你…实在不好意思,我弟弟太调皮了,你没事吧兄弟。”
徐文迟疑地顿了顿,因为祝一的外貌和穿搭实在是有迷惑性。长时间未修剪的及肩黑发,柔美精致的幼脸,以及……蓝白相见的水手服。
纵然知道了面前是个有女装爱好的男性oga,徐文也没露出任何厌恶的表情,祝一对这个外貌不错的青年的观感好上一点。
“没事的,也是我没太注意看路。”祝一轻声回答到,略有不安的攥着裙摆。
脱离正常社会太久,长年累月在肮脏的角落与性爱打交道。祝一已经不太会与人社交了,即使面上不显,心里也依旧忐忑,害怕被人看出自己纯洁外表内早已被玷污的灵魂。
徐文听了后微微一笑,再次诚恳的致歉,在确认得到对方的谅解后拉着弟弟的手走向城市的另一端。
晕染着红橙晚霞的余晖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相互牵握的大手小手,有说有笑的哥哥弟弟。
多么熟悉的一幕啊,轻而易举地勾起祝一放在记忆深处的沉痛伤口,那是这个堕落少年为数不多的童年回忆。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也是有哥哥的。
会抱着自己转圈的哥哥,会珍重凝视他的哥哥,会小心翼翼给自己喂营养粥的哥哥,会悄悄亲一口他脸蛋的哥哥。
但祝一还没来得及与亲爱的哥哥有更多的故事,祝乔就失踪了。
那年他六岁,祝乔十岁。
为了吵闹着要买风筝的弟弟,一向惯着祝一的哥哥走进了人潮涌动的集市里,再也没有出来。一张又一张的寻人启事,一次又一次的追寻,还是无果。直到祝一长大,平凡又善良的祝夫妇俩在公司破产的噩耗下,带着半辈子的遗憾迈向了死亡。
一个幸福圆满的家,独留祝一一人停驻。
恍惚间,构成回忆的泡泡碎了一地,化作苦涩的泪水在时间长河中流淌。祝一已经很久没哭过了,哪怕在污秽的深巷里像母狗一样性交,在破旧漏雨的出租屋里吃着发馊的饭菜,他也始终强忍着泪意,几近自残地逼迫自己长大,成熟,做坚强的大人。
可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改变不了,生理的强烈反应骗不了人。祝一只有十六岁,在过往的洪流下,麻木的自欺的心还是崩裂了,来自孤身一人漂泊的一年间的委屈倾巢而出。
他好想哥哥,好想爸爸妈妈。他想念那个温暖的家,有母亲温柔的轻声细语,有父亲厚实的大手揉过头顶,有热腾的不重样的午晚饭,有干净美好的校园生活。而不是被陌生的alpha或beta强硬按着头颅吞吃腥臭的性器,毫无抵抗的被压在身下侵犯,最后拿着少的可怜的嫖费,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在阴湿的地下室。
顷刻间天翻地覆的日子。
落差,巨大的落差已然让祝一原本健康的心理扭曲,欲念成魔。深入骨髓的苦难,是往后余生伴随他左右的阴影与伤痛。
沉沉夜幕中似缎带铺过的银河闪耀,未被工业污染的旧城区能清晰的看到一颗颗星光点缀其中。其中或许就有过世的家人,这是孩子们对死亡的认知。但祝一仍然痴迷地抬头遥望。
如果思念和痛苦成正比,祝一已经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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