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然已等不及下山,开了传音镜,一股脑讲捉妖僧的计划和沈怀霜说了一通:“正巧今日师叔在山下捉妖,事不宜迟,快去瞧瞧。”几人心中揣着事,一路下山无暇顾它,使了长剑驱使,一路往崐仑山下的汉凌州而去。素心带头,站定在那姚府门前。此地离衙门较近,衙门前的石狮子踩着宝球,通身灰色,眼如点睛,有不怒之威之态。姚府为一方富商,做客栈生意,府门装潢得甚是气派。墙上斜出一枝苍翠的树杈,匾额雕刻古朴,墙壁均涂以白粉,小青瓦覆盖墙头,瞧之碧油油,宛如身至江南。她敲了敲门,朝姚富商亮了眼手中的腰牌。姚富商即刻请了他们进去,府邸栽满了花圃,地上铺了白色鹅卵石,绕成一条小径,直通往宅邸的一处凉亭。中午日光正好,姚娘子正坐在凉亭里由着陈芸给她顺气,澄黄日光照在她身上,难得见几分安详。这娘子在闺中养得没有拘束,肤色健康如麦,又见体魄,只是被鬼魅缠身,耗尽了精力气血,整个人如皮包骨地坐在庭院中。听到来人声,她眯起眼,朝崐仑那几人望了一圈。负剑的少年步伐一顿,都站在那凉亭的十步前。怨气缠身,死息极重。见到姚娘子的刹那,钟煜脑中只冒出了这个想法。姚富商回首,战战兢兢:“几位仙师莫要怪罪!家中小女身子不济,只能如此。”素心专注捉妖一事,摆了摆手。她的目光在姚娘子身上逡巡一圈,对其余人道:“换我扮作姚娘子一事,不成。”素心本属高挑的女子,可姚娘子仍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她教姚娘子更为白皙,那妖僧一年前是见过姚娘子的,虽然当时姚冉带着幕篱,可那妖僧见了她,却是叹了句,小娘子养得不似寻常姑娘,实在养得好。众人陷入沉默,邹然却拨了拨姚府内的富贵竹,朝钟煜看去。他眼神上下挑动,又撩了几下眼皮,忽然道:“我看师弟挺适合。”素心一眼望去,诧道:“师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邹然声音调笑,认真中带着揶揄:“这里就他脾气如大小姐。”钟煜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师兄说笑了,论脾气你我不分伯仲。”“可我比你白啊。”邹然忽然伸了胳膊过去,撩起鸦青色衣袍下的臂膀,兀自喃喃。“既然有现成了,何必再涂一层颜色作伪。姚富商家里头不缺丫鬟,这打扮起来的功夫也不过一个时辰,再者,男女有别,给你披一件大氅,届时见那妖僧,你只管戴好你的斗笠,别让他瞧见了就是。”张永望指了指邹然,嘶了一声:“不太好吧?”姚富商见几个青年又要吵作一团,其实心里也没底,虽说他请来的是仙门中人,但这群青年人到底年纪轻,这本事到底够不够还成问题。就此时,门口忽然传来三声清脆的叩门声。笃笃笃。干练干脆。姚富商抬脚过去一眼,推开门,正见门缝门后站着一个道人。这道人立在门前,站得挺拔如松,素雪内衬搭着天青色外衫,乌发束在立冠后,半扎了段被水汽濡湿的发带,他背后剑光如雪,一眼望来,整个人见之冷冽,可他开口却说得谦和。沈怀霜:“我乃崐仑中人,崐仑的弟子可在此处?”姚富商:“在在!仙师快往里边请!”这一声“仙师”带了十足十的诚意。沈怀霜入了姚府,目光朝姚府小姐投去,只看了眼,面色敛起。他悄无声息地挪开目光。怨气缠身,几乎已有一年之久。沈怀霜递给姚富商一个清心的香囊:“此物挂在娘子身上,可以除晦辟邪,夜里放置枕边,也能做个好梦。”姚富商感激涕零:“鄙人在此做了一些小小生意,在客栈内为几位仙师留了几间上房,干净也舒服,还请不要嫌弃。”沈怀霜望了他一眼,点头,竟应下了:“有心了。”他又叫了些崐仑人到了姚府,才抽身离去。那客栈在当地规格确实算高,寻常客栈入内烛火不明,黑黢黢的,木桌油腻腌臜,常年洗不干净。姚记客栈,入内便觉辉煌,烛火通明,底楼大厅宽阔,又在楼中设了戏台子,雅间缀了浅紫薄纱,搬来山石,挖清水渠做装饰,有几分清风徐来,流水潺潺之意。沈怀霜早前在前头与姚富商搭话,隐约听到钟煜和邹然的争吵,朝他们看了一眼,谢过姚富商,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好酒好菜满满上了一桌,烧鸡油亮,浓香飘逸,西湖莼菜汤,碧油油,与白豆腐相配,见之清爽,不说酱鸭酱味浓厚,瑶柱蛋羹……众人看得往肚里咽口水,沈怀霜却迟迟未动筷。张永望瞪大眼,顿时敏锐察觉,事情恐有变。沈怀霜捧着碗筷,四下看了眼,岿然不动道:“刚才看出什么问题了么。”张永望恍然回神,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其余人朝张永望看去,他登时憋红了耳朵,懊恼自己没憋住,竟给抖出来了。他看着那一台子菜,双手放在桌上,大拇指上下交替:“你们不觉得姚府很奇怪么。”邹然吸了口气,素心钟煜均是没敢动。
沈怀霜点了点头:“还有么?”饭桌上众人一时神色各异。钟煜:“姚富商,他有可疑之处。”沈怀霜点点头。邹然后知后觉:“你们在对什么秘语?那姚富商怎么就有问题了?”钟煜看了张永望一眼:“陈芸是姚富商后娶的娘子,在姚家入门三载,膝下一直未有儿女,富商外出做生意,她就替姚富商照顾着这位女儿,一直听说他素来疼爱这个女儿。可姚娘子既然身体不适,做后娘的倒是能比生父还照拂那娘子。那娘子既已危在旦夕,姚富商还有闲心把我们送走,包括那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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