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流动。官道两侧楼阁上的小娘子们抛下了大把的花瓣,鲜红如牡丹,淡粉如桃花,清淡如玉兰,从娘子的指尖洋洋洒洒,缤纷落下,如同泼彩墨作画。沈怀霜头上落满了花。青年指尖近在眼前,取了碎瓣,一瓣红莲从他指尖落下,又徐徐飘落地面。沈怀霜:“这也是你想的?”钟煜又拍了拍沈怀霜的肩膀,停顿两下,莞尔道:“大赵城内风气向来如此。”周围呼声更高。“仙师!仙师!”“太子——殿下。”“上来坐坐,瞧瞧我们!!”钟煜收手:“大赵以后,世人眼中只怕只有先生。”他面上的笑容没有散去,对上了沈怀霜的眼睛,望了会儿,徐徐挪开目光。沈怀霜再走两步,两人手背又撞在一起,他收了收自己的手掌。他的弟子赞颂他,说的内容却事关他的样貌。可沈怀霜不觉得冒犯,走入一会儿,钟煜带着他并肩拐入了城中的一间衣庄。两人伫立在门口,锦绣衣庄前,老板扶了扶头上的帽子,匆忙从内堂出来:“殿下,仙师来此,小店——”钟煜止住老板:“不必多礼,拿几套最好的成衣来。我带先生回城,只想为先生洗风尘。”老板脸带芙蓉色,喜笑颜开地跨入门内:“快请,快请。”老板是个极有眼力见的,他开了柜子,从锦绣盒中取出十件衣衫,从雪青到梅红,蜀绣到一字排开,琳琅落了满眼。一时间,满屋放满锦服,像春来满园花开。沈怀霜又朝钟煜望了一眼,雕花窗柩前,青年逆光向他看来,暖黄余晖落了他满身,镀了层金色的光。钟煜道:“当年我从先生府邸出发,先生为我置办衣衫、长剑,恩情不敢忘。还请先生答允。”老板颇有眼力见地搭了两句话:“殿下有心,衣衫可以奉送,殿下心意却不能不成全。”沈怀霜望了一会儿,他记得他是穿着白衣带钟煜去逛庙会,平日里,钟煜也是给他准备白衣居多。钟煜似乎很喜欢他穿白衣服。沈怀霜收回那一眼,手往雪白的衣衫上扣了扣道:“要这件。”“哟哟哟,先生当真眼光极好。”老板旋即应道,“这是江南进过来的素罗,它轻便如纱,穿在身上薄如轻云,最是和先生相衬。”白衣被周围几个买布的伙计娘子抱在怀里,他们前呼后拥,围着沈怀霜,还没开口,钟煜朝他们手心递去,他取了衣服,走在沈怀霜后面,和他一起附身进入了试衣的屋子。试衣处隐蔽,钟煜才入狭小的室内。沈怀霜脱下了那件外衣,低头时,纤细而长的发带擦过脖颈,室内落了一道暗光,正照在脖侧。光有一寸长,脖颈细腻,极其白皙。镜子里的人朝背过身来,低下头,却露出了脖颈朝下三寸的一颗痣。沈怀霜低头,一动,那颗痣又露出几分。钟煜喉头滚了滚,偏开了目光。那一下,他觉得自己牙齿有些莫名的痒,想在那上面咬上一口,让那处落下牙印才好。那面镜子却要命得很,光线落入,镜面晃动,一晃一晃,像不断地提醒他——快去看镜子里的人。那颗痣缀在右侧,差不多快落到了肩膀处,正因为这位置隐蔽,只有衣服褪下时,才能看到。沈怀霜哪里知道钟煜想了什么。他转过半张脸,露着脖颈,摸索两下,总觉得脖颈后就像有毛糙的东西爬过。“子渊。”沈怀霜从镜子面前抬起头,对钟煜道,“我想你帮我看看。”“这一处,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 揽日月入怀钟煜放缓呼吸,低头看去。他看了半晌,没瞧出什么端倪,走上前两步,立在沈怀霜身边,从怀中取出锦帕。挑金的米白色帕子一寸寸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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