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薄的身体越来越凉,洛夜白紧紧抱住他,耿耿于怀,问他:“你为何要出卖蓝火王?”不知过了多久,越秋河缓缓睁眼,依旧被困于弱水三千咒,身体的疼痛消失,却是酸软无力,他缓慢撑起,凝视眼前洛夜班变幻出来的白云间。琉璃屋檐、池塘青莲、院前一花一草、还有里屋舒适的床榻,未见心中亦有数,一般模样,不知洛夜白是如何做到的,思及短短时日,物是人非,时不我予。回去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刨树下埋藏的莲花红。“轰!”难得沉浸在冗长的惆怅中,眼前诸景轰然坍塌,越秋河被震得滚了几圈,待他曲身爬起时,白云间便被烟尘滚滚包裹,仿佛在坠毁前发出剧烈不满。“洛夜白,白云间被毁了,你还不出来?”越秋河手不停敲响弱水三千咒,声响在轰隆炸裂声中显得微不足道。“洛夜白?!白云间毁了!”越秋河急促喊着,身侧陡然飘荡黑色纱袍,还是在震动影响下,那飘扬的黑纱让越秋河见到现身的洛夜白。“快、快去”话说到一半,在洛夜白的侧颜中看到他显露的邪性,听他得意之声,仿佛他造就了一个神奇,带来无限快感。“我毁的,好玩吗?”被玩坏了,越秋河无力滑落身躯,跌坐而下,越秋河悲伤的神情是洛夜白兴奋的源泉,他畅快地笑了。“你会后悔的。”越秋河近似诅咒一般说出,可洛夜白毫不在意,寡淡对他说:“你不应该骗我,我那般信任你。”“几百年都过去了,你还牢记仇恨不忘,放下吧,仇恨只会毁了你。”越秋河为失去他的白云间伤感,他更想叫醒沉浸在仇恨中迷失方向的洛夜白。“洛夜白以身许国,国亡他亡,身死于八百年前,死人何惧再毁。”洛夜白无所畏惧,清冷决绝:“他苏醒在长生台,所谓杀宿敌。”此番话,越秋河听得心口一窒,无言以对,他不知道洛夜白正因为爱滋生起的恨,他已经坠落太久,岂是几句肺腑之言便能化掉他心中那些缠绵悱恻。到了琉璃仙山入口,高耸入云仙境般的山端,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之地,矗立眼前的石门,却不甚寂寥,洛夜白对秋河难得的微笑:“看到那繁复雕纹的横梁了吗?”越秋河不动声色沉默寡言。“把这颗药丸服下,璇玑殿中何夕良在等你。”洛夜白手掌摊开,一颗药丸被他拈住,递到越秋河唇间。“洛夜白,我们之间的事跟他人无关,你放了夕良。”越秋河眉目凝滞望着他,张嘴衔住他手中的药丸哽咽吞服,洛夜白渐渐发现他魅人的眼眸就算出现痛苦也没有预期的恨意。被他唇间碰触的手指,在袖袍下摩挲,洛夜白努力压制不去回想与他在蓝火国的快乐,那些快乐背负太沉重的罪孽,就算事过境迁也不允许他孤寂回味,哪怕丁点矛头涌动,洛夜白转瞬在折磨人的同时惩罚自己,太怕深陷沉沦,从而放纵欲望念想。等同罪恶逍遥法外。
“我杀了审问你的那三个蠢货,并把他们悬吊在那横梁之上,暴尸三天三夜,知道为什么吗?”洛夜白微微侧首看他,越秋河已经回想到他与司徒潇信誓旦旦的对话。“他——也没有理由出手。”越秋河凝神,片刻深冷:“定不可能是为我复仇。”作者有话说:越秋河:此仇不报非君子!洛夜白:能一笑泯恩仇吗? 刻禅“他们太愚蠢, 在狱中就该杀了你,否则我也不会如愿以偿,做大事不够狠,就该此等下场。”洛夜白浸泡在仇恨里, 自不会怜惜人命。“你、鬼迷心窍了。”越秋河眺望横梁, 仿佛已经看到被悬吊在半空的三具尸体,被风刮, 被日晒, 魂魄不得安宁。“你应该说洛夜白是吃人的恶魔, 让他下地狱,且要铁石心肠, 这才够味,所谓善恶不弃,”洛夜白冷笑出声。“只是酒后失言。”“废话真多,到底想如何?”接连身心折磨, 越秋河回忆不起自己的酒后真言, 他要的是眼前结果,他冷漠言语让洛夜白再度跌入另一个想要爬起来的泥坑。“这么急?”他似笑非笑的唇角微微上挑, “边走边说, 我给你讲讲上琉璃剑宗的游戏规则。”洛夜白说话时很认真,他领着越秋河朝入口走去, 他像是在寒山一般体贴,抬手虚扶他手臂。“辛夷君注意脚下。”颔首看到脚下台阶, 越秋河在这一瞬, 看着他黑纱袍的侧面, 在微风吹拂过后, 感觉那个让他心乱的洛夜白来了, 他们珠联璧合的默契,执手接开熬粥的炉盖,越秋河桃花眼眸水波闪闪起伏,忍不住低喃:“夜白”可惜,洛夜白好像没有听见,他走上台阶,继续说下去:“你说琉璃剑宗的台阶为何如此绵长,不知道顶端的人能不能让你有信心到达终点。”未闻脚步声,回头看越秋河,正呆愣原地,洛夜白回了两步,抬手将他带上,并肩而立。“一个台阶,一句道歉,越禅你可以出发了。”“让我向你道歉?你把夕良如何了?琉璃剑宗的弟子们都去哪儿了?”在迷|幻中陡然醒神,他方追问不止。“不是向我,是向蓝火国因你而亡的子民。”洛夜白的话像遥远的风,来到越秋河的耳畔,轻飘如羽,又无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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