忺?则待去眠。”原是那柳湘莲一时兴起,唱了一曲。宝玉便拍手称好:“数日不见,莲大哥唱得越好了!”秦钟亦眉眼弯弯,笑颜瞧他。却说薛蟠先见秦钟粉面桃腮笑颜,又见那个叫柳湘莲的生得俊眼风流,妖娆样柔,他本就是个风月为杯、酒色迷性的,见秦钟湘莲二人,心中又嫉又妒,羡艳宝玉美人在侧,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那柳湘莲一见薛蟠年纪轻轻却形容淫秽,心中不快,因他是宝玉之客,才暂且容忍,道:“这位是?”宝玉便答:“这是薛大哥哥,我前些日子同你说过的。”柳湘莲颔首:“原来如此。”宝玉又将柳湘莲介绍薛蟠,薛蟠只道:“宝兄弟可是好福气,先有秦钟这么个妙人儿,又有一个美人藏在此处,哥哥我可是比不上了!”言语中隐将秦钟湘莲比作优伶之流,秦钟本就因家境窘迫自惭形秽,听了薛蟠此话更是不语,湘莲听他将自己比作优伶一流,更是不快,一双柳眉沉下,道:“宝兄弟,我不日便要远行,今日你与秦钟来了,便替我辞行一遭吧。”话里话外竟视薛蟠无物。哪想薛蟠是个厚脸皮的,听得湘莲要走,竟大呼小叫起来,要与湘莲坐席,言语间又亲昵过分,恼得湘莲几欲翻脸,还是宝玉从中周旋,才叫湘莲不至掀席而走。
席后薛蟠不无遗憾,对宝玉道:“你既识得这样美人,怎不与我早早说起,如今好容易见到这样的美人,他却要走了,倒似挖了我一块心肝。”宝玉道:“我哪里知你这番心意?莲大哥本就是自由性子,我与秦钟也不大能见到他,今日得见也只是巧合。”心下只叹薛蟠愚钝,竟瞧不出席间柳湘莲嫌弃之意,怪道有个诨号叫“呆霸王”的,实在是个薛大傻子。
柳湘莲走后薛蟠惦记数日,叹与美人相逢太迟,不过几日便又把湘莲抛诸脑后,与玉爱、香怜亲昵起来。谁想数日后学塾里又因金荣争风吃醋闹了一场,秦钟还伤了额头,宝钗怕他又生风波,相劝几句,薛蟠亦觉麻烦,又厌读书,恰巧后来秦氏病重,秦父亦逝,秦钟替父守孝,家中无人照拂,就不大过来了,薛蟠索性也不去学塾了。他上无母舅管辖,薛姨妈又是个慈心肠,妹妹宝钗虽也时常劝诫,但也不大生效,是以这几年来薛蟠倒变本加厉,越发玩世不恭起来。
展眼便是数年。黑早,因赖大家的摆酒作席,赖大媳妇来请。贾母高兴,便带了王夫人薛姨妈及宝玉姊妹等,到赖大花园中坐了半日。那花园虽不及大观园,却也十分齐整宽阔,泉石林木,楼阁亭轩,也有好几处惊人骇目的。外面厅上,薛蟠、贾珍、贾琏、贾蓉并几个近族的,很远的也没来,贾赦也没来。赖大家内也请了几个现任的官长并几个世家子弟作陪。因其中有柳湘莲,薛蟠自上次会过一次,已念念不忘。又打听他最喜串戏,且串的都是生旦风月戏文,不免错会了意,误认他作了风月子弟,正要与他相交,偏柳湘莲又远走,恨没有个引进,这日可巧遇见,乐得无可不可。且贾珍等也慕湘莲的名,酒盖住了脸,就求湘莲串了两出戏。下来,移席和他一处坐着,问长问短,说此说彼。
那柳湘莲与赖大之子赖尚荣素习交好,故今日请来作陪。不想酒后别人犹可,独薛蟠又犯了旧病。他心中早已不快,得便意欲走开完事,无奈赖尚荣死也不放。赖尚荣又说:“方才宝二爷又嘱咐我,才一进门虽见了,只是人多不好说话,叫我嘱咐你散的时候别走,他还有话说呢。你既一定要去,等我叫出他来,你两个见了再走,与我无干。”说着,便命小厮们到里头找一个老婆子,悄悄告诉,“请出宝二爷来。”那小厮去了没一盏茶时,果见宝玉出来了。赖尚荣向宝玉笑道:“好叔叔,把他交给你,我张罗人去了。”说着,一径去了。
宝玉便拉了柳湘莲到厅侧小书房中坐下,问他这几日可见着秦钟了。湘莲道:“怎么未见?前日我们几个人放鹰去,离他家处还有二里。我想今年夏天的雨水勤,恐怕他家里艰难。我背着众人去瞧了一瞧,果然屋子动了一点。回家来就便弄了几百钱,第三日一早出去交由他了。”宝玉道:“怪道呢,上月我们大观园的池子里头结了莲蓬,我摘了十个,叫茗烟出去给他,回来我也问他秦钟可好。他说倒也不算难过。我想着,不过是这几个朋友借了点他。我只恨我天天圈在家里,一点儿做不得主,行动就有人知道,不是这个拦就是那个劝的,能说不能行。虽然有钱,又不由我使。”湘莲道:“这个事也用不着你操心,外头有我,你只心里有了就是。你知道我一贫如洗,家里是没的积聚,纵有几个钱来,又随手就光的,不如趁空儿留下这一分,省得到了跟前扎煞手。”
宝玉道:“我也正为这个要打发茗烟找你,你又不大在家,知道你天天萍踪浪迹,没个一定的去处。”湘莲道:“这也不用找我。这个事不过各尽其道。眼前我还要出门去走走,外头逛个三年五载再回来。”宝玉听了,忙问道:“这是为何?”柳湘莲冷笑道:“你不知道我的心事,等到跟前你自然知道。我如今要别过了。”宝玉道:“好容易会着,晚上同散岂不好?”湘莲道:“你那令姨表兄还是那样,再坐着未免有事,不如我回避了倒好。”宝玉想了一想,道:“既是这样,倒是回避他为是。只是你要果真远行,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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