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洮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又是慌张,又是后怕。
好在他警觉,没叫薛存志当着全村的面把这话说出来。
“生得仪表堂堂,煞是唬人,怎偏就长了张歪嘴!”柏洮忍不住狠狠捏了一把他的脸,“你这话要是叫别人听了去,我今后就不用在村里做人了!”
薛存志神智幼弱,没办法理解他话里的复杂含义,只大致感觉到自己被拒绝了,登时便不高兴了,委屈道:“为什么不行?之前明明都是一起睡的!”
话是没错,可事情坏就坏在这里。
薛氏夫妇怜爱患了痴症的幼子,为了他的往后打算,很小便从人牙子那儿买了童养媳。然而夫妇俩到底心软,买来柏洮之后,实打实把他当亲儿子养,于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自幼便凑在一块,行走坐卧都不离,与其说是少年夫妻,不如说是少年兄弟。
直到薛老太弥留之际,才告诉柏洮,他其实是天生的双性人,因着这个缘故,他才会被亲生父母卖掉,也才被薛家人买来。
这消息来得突然,柏洮却没什么实感:他好些年来都拿自己当男人看,一心把薛存志当作需要照顾的弟弟,哪儿是几句话工夫就能扭过来的?
柏洮骨子里带一点奸滑,他当着薛老太的面指天作誓,说会好好做薛家儿媳,等把老人送走,很快就把满口承诺都抛到了脑后。
本来嘛,买他就是为了照顾薛存志,那么不管当相公照顾,还是当弟弟照顾,左右又没什么区别。
可天不从人愿,任凭柏洮如何将自己当作男人,天生的身体情状也是难以避免——前些日子,他突然来了月事。这如同当头一棒,让柏洮猛然意识到,自己和寻常男人的确是有所不同的。
那一遭之后,柏洮看薛存志的目光渐渐不对劲了,他没办法再和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丈夫”睡在一块儿,好在屋子里有两间房。
想到这里,柏洮叹了口气,义正辞严,“不行就是不行,和你讲好几次了,以后都得分房睡!”
“我不要!”薛存志的眼睛蹭一下红了,小孩子耍赖似的扑上前一把将柏洮抱住,将人紧紧窟在怀里。
“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给我放开!反了天了啊?几天不教训就皮痒了是吧?!”
“不听不听!我就要和你——”
“小洮啊,怎么啦?”隔壁张叔的声音突然传来,“我听你们这边动静很大,没什么事儿吧?”
薛存志眼眶红红,吸了下鼻子就要说话,柏洮顿时急了,双手都被圈着脱不开,就干脆整个人往他怀里一撞,硬生生用额头把那未吐的话给撞了回去。
“没事!张叔!我们闹着玩儿呢!”
薛存志“嘶”了一声,揉揉嘴角,刚想反驳,柏洮抢先捂住了他的嘴,小声说:“闭嘴!一起睡还不行吗?”
薛存志小孩子心性,得了想要的,瞬间喜笑颜开,咧嘴时喷出的气息落在柏洮的掌心,烫得他往后一跳。
柏洮掌心热得有些发痒,细瘦的胳膊上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感觉方才那一退很丢脸,于是强撑着自己大男人的面子斥道:“闹够了吧?快去挑水,趁着日头还没落山,赶紧把这肥猪料理了。”一顿教训完,便马上转过身去。
视野中没了薛存志的身影,柏洮的情绪很快便平复了许多。这会儿四下没有外人,于是他仔细打量了那头新鲜的野猪。
果然是壮硕如山,看来往后一两个月的嚼用都不愁了。
柏洮心下高兴,回过头眉飞色舞道:“你——”
“阿洮?”薛存志赤裸着上身,歪了歪头。
他人高八尺,一身腱子肉都是干活练出来的,又结实又硬挺,胸肌连着腹肌的线条分外流畅明朗,脸上还挂着打猎时跑动出来的汗,顺着下颌和脖颈往胸口流。
“奶奶的!你怎么把衣服脱了?!”
薛存志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只知道柏洮气得整张脸都红了。
他还是小孩子的神智心性,虽然总是顽皮淘气,可见到哥哥真的生气了,顿时骇得连屁也不敢放一个,立马夹着屁股乖乖跑去挑水。
搬水、生火、解猪、腌制……
一通忙活完,天已经黑了。
薛存志忘性大,早不记得刚惹柏洮生过气的事儿,只记挂着今晚两人要一起睡觉,刚忙完就兴冲冲拉着柏洮往屋子里跑。
柏洮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到了床边才心头一紧,坐在床沿死死抵着他胸口不让上床:“小畜生,你澡都没洗呢!忙活一天汗都出几圈了?你腌了猪不够还要来腌我啊?”
话一说完,柏洮随手在薛存志的裤子上抹了一把,擦掉刚刚沾到的汗,然后嫌弃地在他大腿上一拍,“快!去洗洗你的腌臜身子!”
薛存志起初还站在原地,哼哼唧唧地试图撒娇,结果被柏洮一脚踹在屁股上,径直赶出了屋子,只好委委屈屈地去打水。
乡下人向来不讲究,薛存志也不外如是。他随便拿块沾了水的布往身上擦几圈,就想要敷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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