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鹭看着见底的杯壁,问,还喝吗。
曲漫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耳边的头发别到脑后,说,不喝了。
孟鹭把水杯放在缝纫桌上,放下后才注意到了杯口留下的淡红色唇印,十分小巧而细致,充满了生命的纹路,她甚至能够凭此勾勒出她的唇形,但感觉到曲漫就站在她身后,孟鹭很快地移开了视线。
“来试试衣服吧。”她说。
试衣间其实就是一个小的库房,堆积着很多废弃的面料,中间放着一个落地的长镜,周围用深色的帘子围了起来。
拿着衣服带曲漫进去之后,孟鹭拉上帘子,站在外面等她。
期间能听到曲漫窸窸窣窣脱掉衣服的声音,能听到衣服布料碰到了她的耳环,高跟鞋踩在地上小范围地移动,衣服放在机械桌上清泠泠的声音,然后是抖动布料,拉扯拉链的声音。
随后空气安静了下来,她听见曲漫小声地叫她。
“怎么了?”孟鹭问。
“你能进来一下吗?”
午后的燥热让孟鹭的太阳穴随着车间外的蝉鸣突突地跳着,她使劲捏了捏头脑两侧,通宵的后遗症让她此时此刻开始莫名心悸。
“孟鹭姐姐?”
“来了。”孟鹭拉开帘子进来,然后转身把帘子拉到与墙壁没有一丝空隙的位置才停下。
曲漫站在镜子前,一身欧式长裙提在胸前,裸露着肩膀,头发有些许凌乱,眼眶红红地从镜子里看着孟鹭。
“够不着拉链。”她说。
孟鹭微微颔首,走到她身后,提住了她的裙子。
“你松手吧。”
曲漫松开手,裙子从她的胸前垂下,孟鹭看到她光滑洁白的脊背,纤细的后腰中央有一颗黑色的痣。
她拽着裙尾,从后臀处慢慢地向上拉起拉链,那颗痣在她的视野里消失,拉链拉到顶的时候,她听到曲漫的呼吸略微地有些急促。
孟鹭的手停住了,转身问她,“紧吗?”
曲漫没有承认,只是有些难过地咬着嘴唇,“我是不是变胖了?”
孟鹭看着她波光盈盈的眼睛,心中一动,说,“你不胖。”
然后她蹲下给曲漫扯了扯裙摆,“我的错,应该给你重新量一下三围,剧团给我的那份我看着和你本人差不多,就想着节约时间没去找你,是我的问题,一会儿我给你重新量,觉得衣服哪里紧,我再给你改。”
孟鹭停了停,站了起来,随意地说,“不需要你去适应裙子,裙子会来适应你的。”
曲漫微怔,随后点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眼里不再有难过。
她小声说,“孟鹭姐姐,你真好。”
孟鹭怔了怔,说,“你也是。”
“我?”曲漫又弯起了眼睛。
孟鹭若无其事地给她整理衣领,"你,专挑有太阳的地方站呢。"
“我那是”曲漫快速地反驳,说到最后却没了声音。
“嗯,我知道。”孟鹭终于笑了,眉眼弯弯,唇边的笑纹淡淡的漾开了,像碧光盈盈的湖面被低垂的柳枝拨动着。
曲漫看了她半晌,说,“孟鹭姐姐,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孟鹭转身去拿软尺,在抽屉里翻腾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给曲漫量完三围,孟鹭出了一身的汗,落在锁骨处的头发粘着她的脖子,曲漫额前的头发也湿了,仓库里空气不流通,此时此刻两人都感觉到了缺氧、闷热。
曲漫呼出一口气,“这里好热。”
孟鹭卷起工装袖子,手背抹掉了额头上的汗,站到孟鹭身后,“脱掉吧。”
曲漫点点头,孟鹭又帮她拉开了拉链,那颗孤零零的痣又闯入了孟鹭的视野里。
她终于忍不住说,“你背上有颗痣。”
曲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喜,“真的有?”
孟鹭嗯了一声,把拉链拉到了底。
“原来他没骗我呀。”曲漫说。
孟鹭敛起目光,收回手说,“我先出去了,你换衣服吧。”
结果孟鹭刚出去为她拉好帘子,曲漫就掀开帘子探了个头出来。
“你怎么不问是谁?”
孟鹭只好说,是谁。
曲漫笑着说,“他叫原殊,是开飞机的,他有一个弟弟,刚念完大学从美国回来,这周末我们去舞厅跳舞,孟鹭姐姐和我们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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