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更不会在意了,她有的是事情要做,欢愉情爱可以有,却必须由她掌控且不能耽误她的其他事情。这样一通算计,沈纵颐原先要说的话也就转了个弯,由你着实让本宫喜欢换成了更轻的赞赏,如同只是对他那些话的奖励:本宫看人果真不错。陆叔兢听完,拱手认下这赞赏:多谢殿下,但兢想知您对五世子的态度是?沈纵颐笑颜微微,出言刹那惊住了对方:本宫要带上他,同去边疆。她、她怎这般令人捉摸不透。陆叔兢愕然,可他?!不必多言,本宫自有考量。沈纵颐抬眸从亭檐上望了望天,已有些霞色,眼皮落下便道:宫禁将近,你也该出宫了。近些日在府内好好准备,上书房不必再来,等召吧。陆叔兢还想再说些劝阻之言,千言万语在张口前全被沈纵颐一记严肃目光给阻遏了。他接收到她的不赞同眼神,陡然间心里很不是味。明明才亲近地笑着唤他叔兢不一会儿,这么快却又换了副冷冰冰的样子给他瞧。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只当他的心是任意揉捏的了!拱手告辞,陆叔兢憋着委屈和不解的心思大步往出宫的路上走。只在府中干等着却不能相见,还不如让他直接披甲杀敌死在战场上好了,也好斩断这股苦相思!心中苦涩,陆叔兢的步伐更快了,简直步步生风。待陆叔兢高挺的身影消失,沈纵颐方闷声笑了下。她就是考虑到这个陆叔兢不安定的性子方刻意忽略了他的心意。这种人从小锦衣玉食应有尽有,一旦上了心便很难摆脱,若是她不抱着负责的心与其周旋,怕是很难体面地和他一刀两断。又是朝中重臣的嫡子,还是娘也倚重的小辈,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如不给他希望。若真要选个把玩解乏的对象,放眼望去,却只有沈合乾最合适。他相貌好,性子软,又无亲无故孤立无援,只要藏掖着不叫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何愁惹是非上身。空想一番,沈纵颐支着下颌当真地弯唇露出笑容。瞧她,再如何从心所欲,也不该对沈合乾下手。皇兄自小过得苦,成人后方有些人样了,又为国战死在皇城门前,还被敌军那般羞辱。无心无肺如她,也不会做出此等事。美色于她不过活泉一口,愿饮便应有尽有,何以要打沈合乾的心思。思及美色,沈纵颐眼前莫名闪过一寸人影。
黑袍紫眸,邪肆冰冷。她忽而想起进幻境以来,竟从未去看望过归宥。左右无事,便去瞧瞧她未来的囚徒罢。沈纵颐起身,向冷宫旁的质子宫殿走去。 不错归宥原先不住在冷宫旁, 他的住处本很不错,但因他总是不服管教惹得上下不满,这才招致了如今凄凉的处境, 身边能服侍的人只剩下个老瞎的阉人, 温饱时常是问题。这个敌国质子虽是弃子, 但名声很大。一来他是紫眸, 是天降不详的证明;二来此人一身戾气, 动辄凶恶打人。他好似天生的暴君,即便在生死被他人拿捏在手中时,也绝不会求和。沈纵颐倒不信甚么不详, 不过归宥的暴戾她倒是很有体验。被锁在他宫殿的那年, 她几乎从未见过他的笑。每日耳朵里都灌满了归宥杀了多少人征服了多少疆土的消息,他一回宫便是寒甲带血,征尘仆仆。他囚禁她,并与她成婚封她为敌国唯一的后,但从未强迫过她行欢爱之事。当然这也是归宥魔尊自己也奇怪的事,她却不怪异, 因为她认定这分魂归宥所作所为的唯一目的只在羞辱她而已。眼前便是质子住处了,推开这扇底部生着青苔的木门,她便能见到归宥。这时他的分魂已夺舍成功了吗?沈纵颐不大确定, 但她既然已拉归宥入境,这个节点上他的分魂应已取代了质子原身才是。一门之隔,她静静地站了会儿, 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紧接着她伸出手, 缓慢地推开了木门。常年为风雪所侵蚀的木门发出了悠长的一道咯吱声, 有些刺耳,沈纵颐蹙了蹙眉, 看见了满院杂草和几只老鼠的尸体。连人都吃不饱的地方,老鼠又何来生存的空间。这间院子有两间耳房和一间主屋,主屋还算完整,至少屋顶门窗都没有破损,只是耳房木梁多已塌陷,在霞色里摇摇欲坠。她从不知道在偌大个皇宫内还有如此不堪破旧的地方。若非归宥恶劣难教,他也不会触怒众人而被发配至此。主屋内似有人声,沈纵颐紧着眉头走过去。幸而她午后换了身明黄劲装,行动起来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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