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章羞赧垂眸,玉白面庞染上绯色,端的是公子无双的姿仪。所以,只要我与行章结为道侣,便可将此大宗倾覆之灾化为乌有?沈纵颐也明白了,心中似笑非笑,但面上却关切担忧。她凝起眸,眸中淸愁如许,动人无比。苏行章静了静,压制住眸底溢出的愧色和不安,沉稳道:纵颐聪慧。请容我思虑片刻。她深思着。望着她认真的神色,苏行章的心紧缩又酸涩。女子思索时愈显得面容圣洁无暇,他看着看着,更觉得自己手段的卑劣污浊。行章我怎么不知道你家还有这些乱糟糟的事情?苏行章一顿,孟照危幽幽的嗓音再次响起:我虽然相信你,但怎么就是觉得你这权啊谋的,听起来这么难懂呢?你不会是为了和纵颐结道侣才照危!苏行章厉声打断,你我相识多年,你就是这般揣测我的吗?喂苏行章,我也没说什么吧,你干嘛生气。孟照危不满,他咕哝着道:我这次来陆浑山反正是为了和纵颐结道侣的,现在你这样一搞,我还怎么说嘛!怎么说?他已经这样说出来了!苏行章咬牙,头一次对好友的耿直不讳感到嫌烦。苏少主。女子轻柔唤道。为什么又唤他苏少主,为什么这么疏离?苏行章顿时收紧拳,袖口精致的锦绣被修长手指抓得褶皱迭起。兹事体大,可否再给我一日思量?她歉意地说,眉睫微微敛着。苏少主喉间一涩,自然是应多思忖。沈纵颐对其温婉笑笑:对了,不知苏少主和孟道友来此可定了落脚之处?江春与打断两个青年张口,冷声道:都已定下了,就在三能峰。既是如此沈纵颐起身欲告别。孟照危跳起来:可是我想和纵颐住在一处!你!江春与忍耐许久,终于忍不住心中怒火:无耻,广为听闻炼器宗人人粗莽无形,如今一见名不虚传不说,却还是看客说轻了!事实上孟照危听不大懂江春与拐弯的骂人,但他知道江春与生气了,就为他想要和纵颐一块住的请求。这算什么大事,怎么一个两个都对他发火?孟照危纳罕,直言甚至显得有些无赖道:我就是要和纵颐住在一块儿,你要是不答应,你们陆浑山明年新进弟子的灵剑我就不叫师兄给你们!
泼皮无赖!江春与清冷的面孔猛地被怒火染就,显得有几分扭曲,她登时拔出佩剑,剑尖直冲孟照危坦然的脸。江长老!沈纵颐愣了一瞬,反应过来赶忙握住江春与的手臂,劝和道:这有甚么打紧,总之一半峰空山头众多,多住一个孟道友也无碍的。手臂上传来的温凉柔嫩一定程度上唤醒了江春与的理智,她不想误伤柔弱的沈纵颐,于是放下佩剑,但脸色依旧沉得滴水:带他滚。多谢长老。沈纵颐扯过孟照危的手臂,他一点没有被江春与厌恶的自觉,见事情发展到最后,不仅达到了目的,还能被纵颐亲手牵着离开。他很高兴,觉得江春与有一半功劳,离开前很开朗地对脸臭无比的江长老告别:先走啦,再见~苏行章被二人落下,望着前方两人相依离去的背影,心中落寞难当。江春与见状,冷笑,把人也赶出洞府。苏行章无意追究这些失礼行为,他望着天色微冥,胸中郁气频结。苏行章!兀然,前方传来一道跳脱的男声。苏行章垂眸,看见满脸喜色的孟照危转身,正对他大喊:纵颐问你来不来?一半峰很大哟苏少主一言难尽现在的感受。他的好友不是十分聪慧,或许照危现在什么都不明白。或许只有到他真正和纵颐结成道侣那天,这个傻子才会醒悟过来。照危会痛哭流涕罢,会恨他夺爱吗?最终会发展成好友反目吗?孟照危高大身形旁还挨着一个更纤细的浅蓝衣影。那是沈纵颐。她莹白的面庞在昏暗的天光中白得有些透明,看起来如此孱弱、不堪一折。望着她,心中热望便炙热膨胀。苏行章骨节分明的手按了按胸腔。心跳如雷。来了。他平声回应好友。望着好友傻呵呵一无所觉的脸,他想,没关系。失一个孟照危。没所谓的。她比世上任何一切都珍贵。为了她,失去自己也没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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