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谷禾停住脚步,趁着夜黑,回头瞪了域淙一眼,“喂,是我先问你的?”“所以呢?”域淙垂眼看着他说。域淙一副爱说不说的表情,让林谷禾一口气憋在心口,但现在是他心里百爪挠心,“我那天晚上不是跟你说了?”“哪天?”域淙把手机的电筒彻底关了,借着远处他们住的营地的微弱灯光可以勉强看清小径。这一问,把林谷禾问蒙了,开始反思他到底有没有说过欣冉的事情,往常两人虽然都不是话多的人,但几乎天天在一块儿,有些话说没说他也记不清了。林谷禾叹了一口气,一边沿着小径往前走,一边说:“她父母不同意,我的家境不太好……”他弯腰拔了颗草,站起来时身体跟着摇晃了一下,域淙在后面握着他的手臂,让他保持平衡,林谷禾穿的t恤,域淙灼热的手心像覆盖在冰凉手臂上的一团火,林谷禾甚至还能感觉到域淙手心的茧,他怔怔站直身体。林谷禾要说的话被域淙的动作一打岔给忘了,周围只有河面微微荡漾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域淙才将手拿开,林谷禾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从容,“也不是不太好吧,是非常不好……总之,她的家人比较介意。”好像这个年龄段的人大多还是在意别人眼光的,能像林谷禾一样无所谓地说自己家境不好的男生让人觉得还挺……坦荡的,“也就是说,她的家人不反对,你们也不会分手?”域淙问。“也不能这么说。”林谷禾此前还觉得域淙凡事不问的个性跟他很对味,现在可能是有了不一样的心境,觉得只要域淙问,他不太想有任何隐瞒。“我和欣冉是在大一军训汇演时认识的,我们来自不同的学院,分别代表自己学院的新生发言,我们在后台短暂相识过后,后来在机缘巧合下加入学生会和同一个社团。”林谷禾综合能力不错,晚会主持、演讲、筹办各种活动,学校大大小小的活动都有他的身影,学习上也不居于人后,再加上有一张不错的皮囊,为人谦和礼貌,逐渐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欣冉是历史学系的才女,文采斐然,一入学就受到各科老师的喜欢,为人虽然有些傲气,但长得漂亮。时间长了,他们周围认识的人时不时打趣,还有两人各自接连不断的桃花,没过多久,近水楼台,两人自然而然地谈起了恋爱。第一年两人算得上感情甚笃。到了大二上学期评奖学金,院里一名同学举报有人期末作弊,致使学院再次审核所有奖学金材料。一名在院办公室兼职的同班同学以职务之便看了林谷禾相关档案信息,林谷禾的家境情况被传了出来,消息传出来后很快便被传的沸沸扬扬。“所以是因为家里的事情被大家知道了才分手的?”域淙坐在隔间边上不解地问。林谷禾其实有些忐忑,思忖着如果域淙问他家里具体是什么情况,他可能不是那么有勇气让他知道,尽管他试图让自己坦诚。但没人不希望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是美好的。“算是吧。她很生气被卷入新闻中心,而且还不得不面对各方面的压力。”林谷禾望着湖面。
域淙“哦”一声,很冷地说:“相比喜欢你,她可能更喜欢自己。”域淙的一针见血,不得不说还是刺到了林谷禾心上。林谷禾心里清楚,欣冉没那么喜欢他。尽管他对欣冉已经没了往常的心思,但被人当面说出来,尤其是自己现在喜欢的人,还是不免有些难堪,觉得自己有些可怜。林谷禾希望他也能是别人坚定的选择,或者,无论遇见什么,有个人是一直在原地等他的。林谷禾看着湖面喃喃,“也许每一个人,相对于喜欢别人,更喜欢自己才是应该的吧?”他不能因为欣冉更喜欢自己就责怪她放弃他。人爱自己有什么错呢?她可能唯一的错是不应该让她的母亲介入他们之间。域淙也看着湖面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说道:“更喜欢自己没有错,但打着更爱自己的名义伤害他人,也不是对。”林谷禾往后面坐了一点,在域淙余光也看不见的地方,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没有说话。“你如果跟她和好,会不会就不想死了?”域淙失焦地看着一片漆黑的湖面,若是没有灯光,那湖,便是黑夜,走进去便出不来的黑夜。林谷禾听他说话才回过神来,有些懊恼,“都跟你说了,跟她没有关系。我也不会跟她和好。”然后用很小的声音局促地说,“我现在也不喜欢她。”域淙顺着他的话,很轻地问:“那你现在喜欢谁?”林谷禾心砰砰直跳,在他身后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心说,这人也太犯规了吧!身后一直没传来声音,域淙回头,“嗯?”林谷禾的视线还没收回来,突然撞进域淙回头的视线,两人四目相对,林谷禾呆愣地看着他呢喃,在唇边冒出来‘你’之前,猛地反应过来,心戚戚地说:“骑行。”域淙没说喜欢的人是骑行有什么不对,而是看了林谷禾一会儿,说:“我也是。”两人都安静了会儿,很惬意地吹着风,但林谷禾没忘了正事儿,“你和你男朋友怎么分手的?”域淙笑了一下,罕见地开玩笑,“这算什么?说出来我们互相安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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