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谷禾心说这都需要安慰了,看来伤的不轻,转移了话题,“你先去洗漱?”“我和我前男友是异地恋。”域淙说。林谷禾愣了一点,原想着域淙不想说就不说了,没必要揭开他的伤口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相比知道他的过去,林谷禾更希望他能开心。“今年年初我完成手里的事情飞过去找他,原本想要给他一个惊喜,但没想到是一个惊吓。我没有当面揭穿他,想为彼此留一点体面,回英国后就提了分手,但对方不那么想,纠缠了一段时间,我觉得很疲惫,就出来骑行了。”只有域淙自己知道,真实原比这简单的两句话惨烈得多。林谷禾还是第一次品尝如此酸涩的滋味,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的眼里闪过别人带给他的疲惫和忧伤,心里替他难过的同时,还有滋滋冒出的嫉妒。喜欢一个人就是恨不得即便不快乐都希望是自己带给他的吗?林谷禾被自己吓到。他太高估自己了。林谷禾脱掉鞋袜,盘腿坐在隔间,定定看着隔间木板的缝隙,“那现在呢?”“现在什么?”域淙问。林谷禾的声音很轻,生怕声音大一点得到不是自己想听的答案时,难以自持,“还喜欢他吗?”“我现在也不喜欢他。”域淙也盘腿坐在隔间,面对着林谷禾,笑意爬进他眼睛,他看着林谷禾说。林谷禾倏地抬头看向他,域淙居然用他的话回他。他是什么意思?林谷禾的心跳声仿佛是整个露营地最激荡的旋律,心脏在胸腔中咚咚作响,每一下都如同敲击着激动的钟鼓。林谷禾感觉自己在颤抖,说出的话也带着颤音,他望着域淙,“那你现在喜欢谁?”域淙回望着他说:“骑行。”林谷禾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情绪,太复杂了。他搞不懂域淙,也搞不懂自己。委屈,再次冒出鼻尖,“你为什么要学我说话?”域淙没说话,稍微往林谷禾的方向移动,很灿烂地笑。
林谷禾一向最清楚,域淙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又冷又酷,仿佛没人能走进他心里;笑起来的时候,脸部的冷冽的线条柔和地像冬日的旭阳,仿佛谁都是他眼里的珍宝。 圣波尔腾(3)林谷禾看着域淙扬起的嘴角展平,隔间外的灯光打在他的后背,他面部隐藏在一片阴影里,看起来眼睛尤其深邃,他定定地看着林谷禾,让他如坐针毡又忐忑万分。域淙在林谷禾紧张又忐忑的视线里离开了隔间,然后站在隔间外,背对着林谷禾,非常快速地脱掉了衣服和裤子。事情发生太快,林谷禾张着嘴愣愣地看着灯光下域淙挺翘的曲线,在他还没来得及想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域淙一个健步,以非常标准的入水动作跳进了水里,中间既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林谷禾在原地愣了两秒,看着域淙的头漂浮在黑色的水面,“噌”地一下从隔间站起来,然后“嘭”地一声被惯性以人仰马翻的姿势猛地跌坐回隔间。林谷禾大脑“嗡嗡”直响,来不及反应就连滚带爬爬出了隔间,他光着脚踏上草坪,感觉自己漂浮在云上,然后又急急从棉花一样的云里直直往下掉。他跑到河边,域淙已经消失在黑色的水里,“域淙——域淙——”域淙没有回答,河面荡漾的声音尤其刺耳,林谷禾来不及想那究竟是域淙游泳的声音还是河面原本的声音,“域淙——”林谷禾奔进河里,水花溅起,借着露营地的昏暗灯光,林谷禾只能目测一两米内的可见度,但没有域淙,也只能听见自己在水里的声音,“域淙——”河面到林谷禾的腰的高度,他停下来,静静聆听域淙发出的声音,没有!没有域淙的声音!只有河面轻微的波浪,伴随着蛙鸣、蟋蟀声和其他昆虫的叫声。林谷禾颤抖着喊叫,“域淙——你——在——哪儿——?!”林谷禾想着电视里游泳的姿势,两只手在水里往前划,脚漂浮不起来,只能继续往前走,湿漉漉地衣物好像在拖着他往下坠,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后悔自己没有学游泳!“域淙————!!”林谷禾颤着声大声呼喊,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从心底里漫延出绝望地恐惧,林谷禾疯狂地喊域淙的名字。耳边只有河面撞击他面部的声音,河水灌进他嘴巴里,他呛了一口,疯狂咳嗽,喉咙灼热刺痛,感觉鼻子、耳朵、口腔里全都灌满了水。林谷禾从恐惧演变为生气,他搞不懂域淙在干什么,为什么好好地突然就跳河里,他使劲地抬头,让脑袋离开水面,“域淙————小——玉——”林谷禾快哭出声来,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害怕,“小——玉——你——回——来——!!”林谷禾脑海里已经开始上演域淙静静躺在河底,水草缠绕着他,没见过的鱼不断地啃食他的血肉。想及此,林谷禾感觉呼吸不过来,心脏隐痛,泪水不断往外涌,温热的温度被冰冷的湖面扫过。林谷禾停止呼喊,平静地回头看向露营地,露营地已经离他有一段距离,营地的灯光将河边的水照得黄亮亮又黑漆漆的,他站在一片黑暗的河里,林谷禾回头看着前方,除了黑,他看不见域淙,看不见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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