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不开心了吗?”秦思意的嗓音总是格外干净,字句饱满地含着颗粒感,又不让人觉得过分醇厚,而更像是积雪融化后砸向水面的第一声。钟情爱用一些笼统的词汇去描述这类无法用画笔勾勒的事物。此刻留给秦思意的,便是清寂、细腻与倦怠。对方的话听起来不像他想表现出的那样天真俏皮,反而有意无意地传递出将要崩塌前绵密的沉重。大概其他人都会夸赞那声音的澄澈与清朗,可钟情切实地听过秦思意同自己讲更多更动听的话。因此,他并不为对方的关心而高兴,反倒扭过头,在昏暗的车厢里毫无征兆地与秦思意四目相视。他不出声,后者便也安静地看着。秦思意的指尖贴着钟情的皮肤,呼吸平顺地抚向对方的脸颊。后者难得没有在这样的情境里脸红心跳,他只听见胸腔里的暗响一声重过一声,闷雷似的,随着秦思意细微的颤抖沉沉砸在心上。“你在害怕什么?”钟情终于开口。他不解地攥住了对方的手,紧盯着秦思意的眼睛,渐渐皱起眉头。“不想和我说话为什么还要摆出这副表情?你明明都不敢看我!”这句过后,秦思意逼迫自己落在钟情身上的视线到底还是移开了。他似乎无言以对,只能沉默着垂下眼帘,越过钟情的肩膀,去看窗外郁热的夏夜。阵雨过后的l市蒸腾起足以将人溺死的斑斓。没有干透的水珠在车窗上散开,抹乱光线,让世界染上无序叠加的诡谲色彩。它可以是陈旧的颜料盘,也可以是崭新的,尚未破碎的肥皂泡。秦思意有一万种方式形容这个诡异的夜晚,但面对钟情的提问,他一个字也答不出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下意识地想要留住对方。秦思意在自己不长的人生里失去过太多,以至于他无限地渴求有什么人或物能够永远陪伴着自己。林嘉时没有做出过承诺,钟情却不知真假地无数次给予过保证。他还不想面对前者提醒过的藏在更深处的情感,可是他隐约能够知道,自己是不希望钟情离开的。秦思意在很久之后才将视线收回来。汽车停进了钟情家的庭院,一片遮蔽了月色的屋檐下。他重新凝住对方的目光,温驯地靠在了钟情肩上,在解答了对方的疑问之后,一口咬向了对方的颈窝。“想让你理我。”“不要不理我,钟情。”作者有话说:注1:资料引用自屠格涅夫的作品《前夜》。
alexander是舍长萨沙。【以下是一些碎碎念】彩蛋里的句子有两重含义。 茶花『但他好像很喜欢,所以送给他也没有关系。』——该如何去解构秦思意的话?自对方从颈侧离开的那刻起,钟情的脑海里便不断地盘旋着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有忘记晚餐前秦思意面对自己与林嘉时的不同反应,可数小时过去,排在更优先级的已然变成了对方那些他尚不知缘由的焦虑。钟情认为秦思意变了。并非烂俗的关于善与恶,而是渐渐褪去了初见那一眼的傲慢与不屑一顾,也没有如他所愿地转变为热忱或爱慕。秦思意变得怯懦不安,分明是与一年前别无二致的模样,却在矜骄被掩盖之后,变成了一种清贵的哀艳。钟情从未设想过这样的境况,也不明白对方正藏着怎样的秘密。他怀着满心的疑虑又一次未经准许地打开了面前的房门,月光从窗外笔直地落向床边的柜子,一个八音盒就放在熄灭的台灯下,粗糙、廉价,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有些时候,钟情会觉得秦思意像个骗子。分明嘴上说着喜欢自己的礼物,可哪怕不去看他的眼睛,也无法读懂他的心,钟情却还是能够清楚地知道,秦思意对待自己的翻书杖,其实并不像这个八音盒一样珍惜。即便如此,他还是自欺欺人地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各处环看会不会有那柄翻书杖的踪影。隔着夜色,钟情在朦胧的光影中仔细翻找,从门后一直来到秦思意的床边。然而事实便是,他送出的礼物大概就和那些普通同学的一样,被留在了公寓里,只有林嘉时是特别的,只有后者的礼物会被带回这间甚至不属于秦思意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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