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滟斐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萧钰峙,她不明白,她即将要嫁给萧逸琅,做成太子妃,为何穆太师还要她来牢中给一个落魄皇子送信。一想到这儿,滟斐看向萧钰峙的目光便更加无礼,她起抬手,摸了一把衣袖,将藏在袖中的信摸出来。随即抬眸,将信递出去时,只见萧钰峙双手捧过来接……滟斐瞧了他一眼,只见他避开她的视线,她心中冷笑,不过一个阶下囚罢了。随后,她没将信亲手递给他,而是随手一扔,将手中的信扔到了地上。萧钰峙亲眼瞧着她将手上的信扔下去,抬眸看她时,似也有震惊,只是,他情绪很快平复下来,亦无恼怒。好生无趣之人。滟斐不免在心中嗤一声,这样的榆木脑袋,怪不得会蠢到将北境十一城都拱手相让,还害的十万大军尽数被屠灭。她眼睁睁看着眼前之人俯身去捡,滟斐脚一抬,便将那信踩在脚底。她轻蔑地看着他: “一个败将罢了,也值得父亲托我来送信?如今,这信就在我脚底,你便……”滟斐说着,顿声笑起来: “从我脚下拿吧。”“穆姑娘。”“这牢里脏,本不值得您踏进来。”说罢,他自嘲了声: “我确是个败将。”她本以为他会恼羞成怒,没曾想,他竟这般不在乎她的辱骂。那时她想,许是听多了,这人脸皮厚,连旁人对他的辱骂也不在乎了。诏狱之中阴暗潮湿,常有鼠辈出没。倏然,滟斐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往自己脚上爬,她低头一看,是老鼠,吓得连忙退开。“啊!”“穆姑娘。”萧钰峙见状,只见她身子往后仰,穿过牢狱的栏杆,他探出手臂,将她一把抓住。滟斐得已稳住,才没狼狈地摔在她面前。滟斐站定,抬眸看向萧钰峙,只见他的手还拽着她的手臂。想起自己方才辱骂过他,还不能欣然接受他的帮助。少时心气傲,又不愿丢面子,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张口斥道: “谁允许你碰我的?”“在下唐突了。”他意识到,将手臂收回。眼前的落魄皇子,转眸便变成如今站在她身前,为她递上绿叶皿的温润公子。想起前世,青绵忍不住自嘲起来,以她从前对萧钰峙做的那些事,足够萧钰峙掀她一百回棺材盖。也难怪,他从北境回来,斩杀萧逸琅之后,便闯入了皇陵。他是该恨她的。只是,她又不明白,他最终既是恨她,为何又对她那般好?想到此,青绵便愈发疑惑起来。只是那些往事,已然发生,无法挽回,她亦不愿自己困在过去。今生既随他来京城,便以对时局的未卜先知之能,助他一臂之力,偿还他一世恩情,也不算寒了天下义士的心。
只不过,她虽多活一世,有未卜先知之能,但这仅限于她入京到皇后的那几年。她只知北境之战不是萧钰峙无能,而是朝廷之过,那时,萧钰峙已牵扯出几大世家,以此牵制住萧逸琅,从而帮到她。可后来,萧钰峙出城绞杀北境余孽,中途给了萧逸琅可乘之机,她亦受此影响,还没有等到萧钰峙平反的那一天,便被萧逸琅赐死了。至于一个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十万大军全部命丧于北境,只留下他和几个提早安排在蓟州的守将活着……“小唯,我们要走了。”“嗯。”青绵一边净面,一边出神,过一会儿,萧钰峙便唤她。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沾满水珠的脸。萧钰峙瞧见,随手将手帕递过去。青绵抬手接去。眼前,少女白皙玉润的面盘因挂了水珠而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显得透亮,她的一双桃花眼犹如水波,粼粼泛华,叫人瞧了,忍不住陷进这一汪春水之中。青绵轻轻擦过脸,随后将手帕还给萧钰峙,递还他时,她随意一瞥,便瞧见手帕上绣了一对鸳鸯,她不免开怀笑起来。“原是汀兰的心上人给的,如今这帕子让我用了,让美人知道,岂不伤心?”————————忽然有一个设想,如果青绵前世不逃婚的话,嫁给袁沣,在名义上,还是会成为男主的表嫂,只不过青绵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真正的丈夫是谁了……“非也,这并非是心上人所赠。”“哦?”萧钰峙瞧着她手上那枚手帕,想起自己出来之前,兄长去了,他母亲便以为自己唯一的儿子也去了,她早已忘了他。“这乃我母亲所缝,那时她与我说,我此人木讷,不懂风月。她替我缝制此帕,若日后有心爱之人,便将这帕子赠予她。”心爱之人?青绵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帕子,不由愣了下,再抬眼,对上萧钰峙的目光,瞬间回味过来。萧钰峙亦回过神,忙解释: “并非……”“小唯,我并非是那个意思。”“哦。”穆青绵笑了一下, “既要送心上人,自然不能送旁人用过的。今日我用过了,那我便收了。等来日,我再亲手缝一个,就当是还你了。”“不必。”萧钰峙果断拒绝道, “我这一生,难托佳人。便不劳小唯费心了。”不待穆青绵多问,萧钰峙便说: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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