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这位是个巨贪。原来这就是他刚刚说要用来“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桑弘羊被天幕展示的内容戳到了兴奋点,那双眼睛跃跃欲试地盯着主父偃,仿佛看着一条鱼在想要从哪里开刀。好像他下一秒就要大喊“臣拼死欲告主父偃十大罪请诛此子”……刘彻连忙挥散脑子里的念头,喝住桑弘羊:“好了!你多想想,成个体系,接下来上个条陈给朕。”主父偃现在还不能死,他的事还没办完。不过,等他没有作用了,也不是不可以作为下一个庄贾1么。刘彻想道。不过……“天幕说的那个统治者从国都直接划拨赈款……”刘彻脸上掠过一丝向往,异域——那是新的可以征服的土地。不过,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间。刘彻回过神,含笑对臣下说:“无论是那个国家太小;还是千年以后,万里之遥都能瞬息到达,他必定都能花费极少的时间就能把赈粮从国都运到地方。今我大汉地多宽广,无疑是不适用的……桑弘羊,多思虑实际,莫要虚言。”桑弘羊诺然称是。刘彻:“税目……人头税会让平民不敢生育,隐报成风。那如果和田地税合到一起呢?或者把口赋(专对儿童征收的人头税)再减一减?此事记下,延后再议。”桑弘羊忙在袖袍上记下这件事。刘彻继续:“还有,若是开了越级诉讼的口子,下民尽皆上诉,朝廷都去管那些各地的案子了,还能做成什么事情?此议不妥。但可设监察寺,长安直派人员,——或者用绣衣使者也可行,每一级都进行监督,应能起效。”自从听到霍去病英年早逝后,卫青就一直情绪低沉。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他也重新振作起来,投入到对天幕的分析中。此时,他喃喃道:“为何后世不怕朝廷混乱呢?”刘彻没有回答,他隐隐感到一种很恐怖的东西。这种东西不是来自一件具体的事物,而是来自某种虚无飘渺的思想和意识。为什么后世的平民会有勇气起诉官府?为什么后世好像这样的案件很常见,居然多到需要专门的渠道来受理?为什么后世的平民似乎也和贵族一样,懂得很多知识?为什么后世的朝廷不怕呢?……但是刘彻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刚才那个伏地号哭的老臣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又整了个大活。“臣昧死请兴利之财不用宫室2!”
那位老臣说出这句话,自己先抖了一下,但仍是说:“臣请圣上思先孝文朝时,躬修俭节,宫室院囿狗马服饰等无所增益,解山泽之禁以利万民。今天下屡征匈奴,万民疲敝,望圣上感怀!”说完,他又对刘彻深深地行礼。刘彻看着他,脸上的肌肉快速地抖动了一下,一字一句道:“准!”有初出茅庐的少年官员悄悄咋舌,好家伙,真有胆色!这不是指着帝王的脸骂他奢靡么?怎么会有人敢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他酷吏政治天幕好像知道这些人正在忙碌,贴心地一直保持着白屏。直到刘彻他们的谈话告一段落,才继续开始播放。【最后,我们来说说酷吏政治。其实在最初,出现所谓的酷吏政治是有原因的。首先,酷吏整治的人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贵族豪强;其次,武帝时期战争很多,打仗要钱要人,为了活下去,许多人就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那么要维持社会稳定,就只能通过严酷的手段进行镇压。这么看来,酷吏政治其实对帝国的发展有一定的正向激励作用。但是经过多年的变化,酷吏政治变得相当极端。刘彻时代“级深故之罪,急出之”。也就是说,相关官员办案时,只要是对嫌疑人从严处理的,哪怕判错了,也会对办案人员宽大处理。但是如果办案官员把嫌疑人释放,即便案子还没结果办案人员也会被诛杀。在这样的原则下,即便案子还没定论,办案人员也经常把被告人处死。他们这么做不是因为憎恨,而是自保。】刘彻听到“酷吏”一词就笑了,对张汤道:“酷吏,嗯?”刘彻的意思是让张汤看看周围的人,还有谁比你张汤更能称得上是酷吏呢?自从刘彻穷兵黩武被天幕奚落了一顿狠的之后,他就像破罐子破摔了一样,简直变成了一个乐子人。在讲“兴利之策”时天幕没有针对谁他还没表现出来,现在一说到酷吏,他就有点兴奋了,毕竟这个指向性实在是有点明显。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社死吧。张汤,速来陪朕!张汤显然听懂了帝王的言下之意,苦笑一声:“酷吏就酷吏吧,‘喜用重典不畏豪强’……臣听着倒是夸臣呢。”不过他接着就说:“‘级深故之罪,急出之’,臣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听天幕一提,可能是旁观者清吧,才突然觉得,像我们这些专业办案的能做到细细查探,但是地方的小吏……可能会造出很多冤假错案啊。臣以前想的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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