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安与陆南星对视,“你的人,你来说说想法。”陆南星握住了沈慈恩的手,用行动来证明她的支持,“小慈说到这儿,我也想趁机提个想法。如今应天已经被大帅收入囊中,不若放手让小慈去招募愿意入学的女子?”见他沉默做思索状,也明白在顾炎之眼皮子底下公然做出违背“纲常”是一件需要多少勇气的事儿。“当然,我甚至大帅若要答应此事,面对的各方压力。若大帅的确为难,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成这件事。届时大帅装作不知,将一切责任推给我便是。”萧祈安见她一副我办法都给你想好了的表情,气笑了,“沈姑娘暂去休息,此事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率先往正堂走去,路过陆南星时说了句,“你来。”陆南星见沈慈恩指了指院子里的药锅,无奈地点了点头。萧祈安走至正堂与她面对面站立,开诚布公地说道:“顾师父这些时日成立了弘文馆,罗致了不少前来追随的地主文人。我虽痛恨那帮地主阶级,在与徐吴争夺地盘的关键时刻却不能拱手将人往外推。你容我些时日,自然会给女学正名。”陆南星也不搞推让那一套,“一直以来,我行事作风早已被冠上离经叛道的名声。若有人表达不满,大帅尽管往我这边推脱。女学若等到大帅平定天下再着手去做,受到的阻力会更大。”想到满朝文武那帮男人站直了腰板,利用先贤维护自身利益的嘴脸,她不由得冷嗤道:“大帅若真心实意认可兴办女学,不若再让我多立些军功,届时好让站出来反对的人闭嘴。”提到军功,萧祈安决定暂且不再继续深议女学,毕竟他从未想过让她独自面对压力,顺着她的话说道:“白束派人送来口信,北边义军被朝廷联军击溃,形势严峻。阿布罕发展的地主武装颇见成效,如今面对北方强敌和虎视眈眈的徐吴二人,恐怕我等不到月港支援的船只,即刻安排作战计划先灭掉徐吴二者之一。”陆南星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大帅是想支援北方军?”萧祈安定定看向她,没想到她这般敏锐,仅仅从他说出的只言片语里立刻领会到他的用意。陆南星见他并未否认,目光看向书房挂着的舆图,嘴角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北方军为何没能站稳脚跟,我认为与几个方面有关。其一,虽说他们也打着均分地主强占的土地和财产,却并未做到,不但中饱私囊且攻略城池后烧杀掠抢与朝廷军一般无二,得不到百姓的支持与信任。而大帅每收复一座城池,从不允许将士们动百姓一根葱,若有违令者当中军法处置。这些无论将士与百姓都是看在眼里,自然有所分辨。其二,军事作战散乱,没有长远的眼光布局,诸将在外不受节制。而大帅胸有丘壑,作战计划皆亲力亲为,诸将也见过世面,知晓你不好糊弄,自然要摆正心态不敢造次。”看了眼端着茶盏进屋的沈慈恩,当着她的面暗自恭维萧祈安,有些难为情,但为了她心心念念的女学,决定拼了。
她端起茶盏喝了口茶,也不去看萧祈安,继续说道:“呃其三,未能在攻克的城池建立管辖制度,随着朝廷兵力增强,又不得不将盘踞在城池内的兵将仓惶撤走,让朝廷轻而易举收复。大帅听从属下的建议,将宁州等地管辖的固若金汤,百姓认可度强,户籍统计清楚,分地也在进行中,故而咱们稳扎稳打之下,终将也会是朝廷军最忌惮最想消灭的劲旅。现如今,除了支援北方军能稳住朝廷抢夺城池之外,还有一个法子,大帅假意向朝廷投诚。届时朝廷便会将目标集中在徐吴二人身上,咱们再暗中支援北方军,亦或是突袭江河以北,逐步占领更多的城池。”萧祈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出这段话,心中明明知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却还是深陷她的夸奖中不可自拔。“大帅?”“唔。”萧祈安猛然回神,见她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脸上,慌忙之下拿起茶盏放在唇边,却发现盏内空空如也。陆南星错愕之下,也慌忙地端起另一盏,“是我的错,喝完了没……”萧祈安的目光从晕染着淡淡口脂的杯沿,缓缓落在少女的微微酡红的脸上,下意识说了句,“你的脸色终于不再那么苍白,甚好。”陆南星被他陌生而专注的目光吓得后退一步,将手上的茶盏放下,无措地胡乱回应了句,“病总是会好起来的,让大家担心了。”想到院子里熬的药,连忙指了指外面,“大帅命我每日按时服药,不能错过时辰。”萧祈安见她有逃离之意,握紧了手中的杯盏,心中终究不忍见到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只平淡回应,“去罢。”沈慈恩看着眼前抱着蜜饯盒子发呆的女人, 从未见过她有过这样的神色。想着她刚才从正堂走出来时神色仓惶,难道是大帅说出了心里话么?陆南星感受到背部一暖,抬头看向为她搭上披风的沈慈恩, 道了句, “小慈,我想了想,女学之事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真不能大肆cao办。但, 咱们仍旧可以私底下进行招募。我想着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 想去驿站巡视一圈,具体估算下每隔十里设置一所急递铺是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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