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看向门外的白束,“我与师父在一处。”萧祈安刮了刮他的鼻尖,“那六叔回去后就要想想,届时如何奖赏咱们小英雄。”他经过白束的面前时,郑重朝着他拱手,“费心了。”白束急忙还礼,“折煞属下,应尽之责。”看着自家少主与他并排走入院中,双脚死命站在原地,目光强制从那一抹清丽的身影上抽离。待重新走进黑暗,陆南星这才想到,她总不能大喇喇将人送到二门罢。她转头抬眸看向身侧的男人,见他默不作声地往墙头走,并低低吹了声哨子。马上就听到了墙头背后传来鸡头的声音,“这就闪开。”她来不及多想,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拥入怀中,耳边传来了温热的气息,伴随着磁性的嗓音,“这是听你安排的奖赏,先斩后奏,你不许恼。”萧祈安心满意足地阖目,见她不肯吭声,只得依依不舍地松开她,借着月华如银,仔细端详她的俏脸,“这一次,我与你并肩作战。答应我,保护好自己。”陆南星凝视着他在夜色之下却明亮如星的双眸,温声说了个好,“你,也保重。”见他点点头,身轻如燕地翻墙离开。若不是身侧树叶在微微晃动,她仿佛就在这院中做了一场如此真实的梦。此时,墙外传来阵阵铠甲兵器碰撞的声音,墙头上闪着一排长长的火光,并伴随着“快些”的呵斥声。陆南星下意识往回走,却不禁在想,若萨兀珠在,好歹也给他易容……萨兀珠……她倏然大惊,阿硕为何没将萨兀珠带来?!她脚步飞快地跑回正堂推门而入,“你们谁知晓萨兀珠人在何处?”阿硕惊愕地从春凳上起身,“元夫人亲自来鸿胪寺接她,说是元老板让她这般做的,并且也获得了姑娘的允许。怎么,姑娘你竟然不知此事?”陆南星看向脸色逐渐变色的元诩,知晓他也被蒙在鼓里,便道:“阿菟,以最快的速度安排进宫,咱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萧祈晏!”元诩唤来属下安排马车, 脱下甲胄,更换了一身常服。“我刚从宫里出来,此刻只能以找不见母亲为由, 进宫询问阿布罕。”他将准备好的内侍衣袍递给了阿硕, 却看向陆南星,“委屈你只能假扮我的随从,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进宫。”白束毫不犹豫地说:“属下跟随少主。”
元诩考虑到进宫后她身边多个随时应对危险时能以命相互的人也好, 便同意了。阿硕自觉留在此处照看小七和马力麻, 目送三个人消失在夜色中,一颗心也提了起来。一路听着二更的梆子声, 马车上挂着南王府的灯笼, 无人敢拦下来排查。坐在车外的陆南星和白束对视一眼, 远远看到了承天门挂着一排红灯笼高大的城楼。左右两旁的宫殿群则笼罩在黑暗当中,犹如两头匍匐的巨兽。待马车疾驰至中门附近就被禁卫军的骑兵围绕, 首领亲自瞧见马车上的徽牌后, 这才笑着在马上行了个礼, “世子两个时辰前才刚出宫, 怕是一个囫囵觉都未睡,陛下有王爷和您父子二人扶持,是咱大金国的福气。”元诩见他不着痕迹的盘问, 车帘都未掀开, 只笑道:“海多哈统领客气了,父王与我都是为了大金国。眼下反贼猖狂, 军报不分昼夜, 也连带兄弟们不得吃酒耍牌。长顺, 把赏赐给海统领。”海多哈听着熟悉的声音连忙拱手,“世子见外了。银钱卑职不敢收, 替兄弟们谢过世子的厚爱,只是您也知晓,入宫盘查的规矩不能废。王爷若知晓,怕是会怪罪。”白束将沉甸甸的钱袋子往他怀中一抛,冷笑道:“你方才还说世子两个时辰才出宫,此刻有要紧军情,如此没眼眉么?”海多哈掌管禁卫军多年,如何不知看人脸色。眼下这父子两个说不定就是明日的皇帝和储君,但他也深知禁卫军的指责,若是其他王公大臣也就算了。正因为他们父子日后有望取而代之,待坐上皇帝老儿的宝座后,回想他如此轻易就放人进宫,那他这统领的乌纱帽从今夜起就保不住了。念及至此,他陪笑道:“宫规明确规定,哪怕刚出宫再进宫,也是要盘查的。如今卑职不只承担陛下乃至后宫娘娘们的安危,更担着王爷的安危,还望世子体谅。”元诩懒洋洋地掀开车帘,“何必说那么多,本世子还急着向父王禀报军情,海大人可看清楚了?”车内的情况一览无余,海多哈恭敬地拱手,“卑职谢过世子,才刚交班时见到王爷从斋宫出来,世子慢走。”元诩将车帘放下,在海多哈地一声令下,马车疾驰过宫门,向东宫的方向行去。陆南星告诉车夫,“从协和门穿过去走夹道,不必经过奉天门,避开禁卫军巡夜的路线。”白束的惊讶丝毫不亚于车夫,靠近她坐,直觉地感受到她逐渐紧绷的身子,甚至有些颤抖。“可是冷了?”元诩听到白束关心的询问,掀开帘子说道:“你进来坐,左右已经进了宫,无人再敢盘查。”陆南星摇了摇头。自从进了宫,总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心中憋闷熟悉的感觉,再次笼罩在她的心头。她估算了能想到的一切,却独独忽略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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