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震动了一下。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突然浮上一层惊愕而明了的神色。他并没有回答她,可是当她看到他的眼睛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缺乏必要的沟通真的会害死人啊!那个形容可怖的幻影不是他派来的。所以在斯图加特的街头,当他们巧遇的时候,他才表现得那么震惊,那么愤怒。他或许以为她是从托尔那里得知的消息。……那么那个幻影,那个试图蛊惑她不顾一切地离开阿斯嘉德,投奔到他做坏事的阵营里的幻影,到底是谁派来的?!谁又事先就知道了关于他的一切,甚至连她这样无足轻重的存在都计算在内?!这么一步步推想着,她的心脏不由得跳得愈来愈快。这种即将碰触到最深层的秘密,窥见幕后掩藏最深的黑手,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的感觉,实在有点糟糕。随着她的心脏愈跳愈快,她的耐性也仿佛随着那一下下激切的心跳而消失了。“……你当初从哪里获得的那根可以支配人心的权杖?!还有那些外星大军,齐塔瑞人……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你又是如何获得他们的效力的?!”尽管她问出问题的声音愈来愈高,他还是绷着脸,抿紧了薄薄的嘴唇,一言不发。“……请回答我!”她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八度,尖细得像一根紧绷的弦,仿佛马上就要断裂一样。“你是否跟什么人做了代价巨大的交易?!他们要你为他们达成什么目标?占领地球吗?!你没有达成他们的要求,那么他们会怎么对你?!除了齐塔瑞人之外,他们是否还有残余的势力?!……”她的问题一个个抛到他面前去,就好像托尔拿着他那柄大锤一下下敲击着他已经十分脆弱的神经。可是她还不肯罢休,她甚至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臂,将最后一个极其沉重的问题迎面丢在他脸上。“……你会有危险吗?!告诉我!!”她大吼道。他沉默地注视着她,许久之后,突然笑了一笑。“即使你知道了全部的答案,又有什么用呢?”他轻描淡写地反问道,“你难道会因为这些答案而跟我妥协吗?”她如遭电殛,一瞬间茫然地松开了抓住他的手。是她已经没有资格知道这一切吗……还是他们之间,在丧失了一切回忆、信赖、希冀、利益之后,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现在想起来,她也觉得有点混乱且好笑――他是来责问她又一次的谎言,是来跟她针锋相对,白刃相见的吧?她应该平静而谦恭地阐明自己在地球上刚刚想通的道理,表示自己深刻的忏悔和歉意,让他明白她已经没有了纠缠着他,让他憎恶的可笑心思,是吗?可是现在情形却又不知不觉地演变成了老一套的戏码――他沉默着,保持着他那种厌倦而冷淡,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她一边焦虑着作出种种智商不够用的推论,一边不识相地想从他这里获得更好的解答……这和从前那些令人尴尬的情形有什么不一样?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这种笨拙而僵硬的追问,只会给自己招致更多他的厌恶。而且听他最后一句反问的语气,就好像他已经知道了现在的她是不可能轻易再回到神域去的;这也许对他们两人都好――……可是,难道就这么算了吗……?这样顽强的反问在她的心头茫然地升起来。她微微张着嘴,注视着面前的这个自己几乎盲目地仰慕了一辈子的人,就好像从未认真注视过这张让她刻骨铭心的脸庞似的。她还记得,距离上一次他在她眼前露出这种脆弱、敏感、激动、类似神经质一样的表情,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就连她都快要忘记当时的情景。不,她没有忘。只要轻轻的一转念就可以想起来,她并没有忘,也不可能忘。上一次,他露出这种神情,年轻而英俊的脸上浮现了一层前所未有的阴郁,双眼睁得很大,似乎有隐隐的水光在眼眶里浮动。
他说:假如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了,你会怎么样?这个问题问得真好。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回答得上来。但是到了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仍然在寻找着这个问题的答案。最标准的解决方法似乎是去找托尔。把她所怀疑的、所推断出的一切不祥的答案都告诉托尔,然后他们一起想办法。她相信托尔决不会坐视不管。可是她要如何解释洛基死而复生的事情呢?又或者说,托尔那边反倒是最容易安抚的一方。他大概宁可再被弟弟欺骗一次,也不愿意真的看到弟弟死去吧。可是,当那个把当初的齐塔瑞大军借给洛基驱使的大坏蛋,再回来追究洛基未能完成他们的交易目标的责任,又该怎么办呢?那个人会不会直接杀到阿斯嘉德去?又或者是在九界中的任一国度动手?假如他杀上阿斯嘉德,万一洛基假扮奥丁的秘密泄露出去,洛基将会怎么样?神域的那些人又会怎么对待他?也许到时候压根不用那个大坏蛋动手,洛基就要――她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把那个不祥的推论硬生生忍了回去,不敢再往下想。……难道,洛基当初的假死,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逃避那个大坏蛋的追踪?他被关在神域的地牢里,原本应该是很安全的;可是黑暗精灵的入侵,证明了神域即使是地牢也不安全。只要洛基活着一天,那个大坏蛋就不会罢休。可是那个大坏蛋想从洛基这里得到什么?仅仅只是为了统治地球吗?假如当初洛基成功了的话,他就甘心让一个之前压根就不熟悉的代理人坐在统治地球的王座上就可以了吗?不,不对。地球在他们眼里也并没那么重要。除非……地球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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