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在皇宫外面不远的位置,从外面看起来并不张扬显贵,许是因为宣平侯的深居简出,尽管有着京城最出众的少年世子,侯府看起来也显得有些孤寂。
随着年纪稍长,贺昀对侯府掌控也愈深,小时候在父亲门前怎么也无法进去的情况如今已经没有。宣平侯消极避世,自然也无心打理府中,而侯府又没有女主人,久而久之,侯府上下自然唯世子爷是尊,整个侯府被他打理的如同铁桶,滴水不漏。
而如今,他想要去父亲的院子,也不过是象征性的通报一声罢了。
不管父亲是否愿意见他。
贺昀如出入无人之境的迈入他父亲的庭院。随着他踏进院子,本来还在院子里透气的父亲,仿佛不愿意看见他一样,调转轮椅,背向着他,做着无力的抵抗。
这副无力的防抗,看起来让他反而更加可怜。
明明和皇帝是同样的年纪,作为宣平侯的贺深看起来却要苍老了许多,麻木冷漠的神情让他像块枯朽的木头,头发里已经参杂了雪色,唯独常年不见日光又被精细的饮食养的细腻的面皮看着雪白,让他本就疏离的模样,显得更加冰冷,同时这份雪白也让他的暮气和病弱带出了几分楚楚可怜的艳色。
曾经名满天下,叱咤边疆的贺深,如今困在这一方院子里,无力的像个家养的鸟雀。
贺昀眼睛里翻滚着深色浓稠的情绪,这样看来,倒像是他把他这位名义上的父亲软禁起来了。
“父亲。”他恭敬地行礼。
不出所料地收获的是一片沉默。他对自己两年不见从战场上回来的儿子兴致缺缺,似乎只要他活着,是好是坏就与他无关了。
“我为您寻来了张留神医。”
贺深这才侧头抬了抬眼皮,似乎终于听见了他说的话。
贺昀这趟回来,除了奖赏和战利品,还带了一位神医,他在边疆同这位神医讲了他父亲的腿伤以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贺昀许诺答应了他的要求,这位神医才首肯,跟随他回京,为他父亲治病。
贺深也早就听说过张留的名字,只不过这位神医过去跟大晋结下了梁子,已经数十年不曾踏入过大晋的土地,没想到贺昀真的说服了他。
他的腿自从十七年前受伤至今,也遍访了各大名医,虽然各位名医也都提到仍有希望,却没有一位能真的为他治好,他也早就差不多放弃了希望。
而从宴珠去世,他就更无心这些,不过还顾着嘱托,看着贺昀长大罢了。
如今这刚刚长大,还未成人的贺昀,却把传说的神医张留给他带回来了。
“他此刻就在府中,您可愿让他看看?”贺昀低着头状似守礼地询问,但心中笃定自己的父亲无法拒绝。
虽然他似乎早已看破红尘,经历了无数的失望,一副心死地模样,但终日只能坐在轮椅,连生活都无法自理这点,以贺深强烈的自尊心定然无法接受。
果不其然,他终于转过轮椅,用他深远地目光看着这个孩子,点了点头。
张留给他仔细地看过,再次给出了可以医治的回答。
“年轻时候受过伤,但没有彻底损坏根基,后面的毒才是一直没能恢复的根源。”
张留在天涯海北游走的数十年,并非典型的医生的模样,虽然年迈,但看上去格外健硕,一个黝黑健壮的矍铄老头。
不过神情十分冷漠,对着这大晋王朝地位尊崇的两个人,都不假辞色。
贺昀在一旁问道:“那这个毒可以解吗?”
老头冷哼一声:“当然,不然你何必找我?”
说罢他又补充:“不过这毒在体内积了许久,也并非一时半会可以消除,需要慢慢的清出体内,他这腿部肌肉也常年没有使用,需要药浴,按摩,针灸来帮助恢复。”
“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可以站起来吗?”
一个似乎有些干涸的声音响起,正是在一旁被问诊额贺深,他的声音仿佛沙漠里干涩的旅人,分外嘶哑。
贺昀才恍然发觉,从出征到现在,他的确太久没听过父亲的声音了。
“自然,虽是不能让你上马征战,但走路这种不会有问题。“张留笃定地说道。
谁都知道张留从无虚言,他说能治那就必然能治。
贺深没想到过这样的回答,握着轮椅的手紧紧抓着扶手,哪怕脸上的表情还不显露,但也看得出十分激动,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贺昀也没想到过能够恢复这么好,他之前听张留的猜测和预计,也不过是能够站立,如此能够恢复行走,倒是更好了。
只是这毒不知从何而来,父亲也从未提过。
“那还请神医医治家父。”贺昀向张留行了一礼。
张留露出嫌弃地神情,像是想到什么厌恶的事情,露出一副捏着鼻子一样的神情,哼了一声:“废话,不然我干嘛来这里。臭小子,你别忘了答应我的。”
“自然。”贺昀点点头。
张留自去离开准备药材,贺昀在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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